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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一衡從地上擡起頭來，先跟餘沖打了聲招呼，然後說，“今天跟之前請家教的那位先生說好了要早點過去。”餘沖歪着腦袋想了一下，然後問道，“就是你說出手特别闊綽，一個小時的薪酬是人家一倍的那個？”郎一衡點點頭：“是啊。”餘沖笑了笑，說，“那孩子要不好好學，都對不起他家長這點兒錢。”“那小朋友很有天賦的，雖然才5歲，但是畫得已經比同齡孩子好很多了，她爸爸也是想好好栽培她，所以才盡心找的他認為信得過的老師，所以我必須好好教那小朋友。”郎一衡從地上站起身來，然後一邊說一邊去拿他的畫闆，準備出發。郎一衡剛拉開畫室的門，餘沖突然把他叫住了。郎一衡轉過頭來，餘沖跟他說，“一衡，要是真的缺錢你就跟我說，大學還是要以學習為主，兼職的事情還是要盡力而為。”之後又想到什麼似的，試探着問了一句，“最近，不用再吃藥了吧？”郎一衡微微笑了笑，然後跟餘沖說，“嗯，已經沒什麼事兒了，謝謝餘老師。”郎一衡跟餘沖叫老師，是因為他大一的時候，餘沖曾經當過他的老師，雖然隻有不到一年，餘沖就辭職離開了學校。同學們有了解的，說餘老師家裡很有錢，爸爸是開公司的，他是要回去繼承家産的，還有的說餘老師要回去結婚，然後跟喜歡的人到别的地方去。但是很顯然，前者是對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他又開了畫室，當時郎一衡正在到處找兼職，知道餘沖開了畫室，打電話找他商量，問能不能到他那裡做兼職，餘沖電話裡倒是答應得爽快，隻不過最後說了一句，不要耽誤了學習。餘沖長得很帥，是當時學校裡公認的男神老師，但是郎一衡知道，在餘沖俊朗的外表下，還有一顆溫柔的内心，在他迷茫絕望的那段時間，幾乎都是餘老師在開導他，而自己那些難以啟齒的秘密，郎一衡也隻願意講給餘沖一個人聽。郎一衡走了之後，陸續有幾個老師過來了，跟餘沖打過招呼之後都開始準備自己的課程。正值暑假，正是生源最旺的時候，餘沖之前在網上大力宣傳了一波，看來效果還不錯，每到上午9點，小朋友們就被家長一個個領了過來，餘沖看着這些祖國花朵的燦爛的笑臉，不自覺地也跟着笑起來。吃過早飯，餘沖半躺在辦公室的長椅上懶洋洋地喝着咖啡，突然接到郎一衡打來的電話。“喂餘老師，我是郎一衡，我剛剛接到朋友電話說他那裡出了點兒事情，我得馬上趕過去，但是趙先生這邊，我……我跟人約好了不能總是食言，我……”電話那頭郎一衡焦急地說着，餘沖已經聽明白了，趕緊順着他的話說，“啊我明白了，你快去你朋友那兒吧，你把那家的電話住址都發到我手機上，反正今天沒事兒，我去給你代課。”郎一衡忙不叠說着謝謝，然後挂了電話，不多會兒就發了一個地址過來，還有一串電話号碼，後面還備注着一個稱呼，趙先生。餘沖低頭看了一下表，還好不是太晚，于是把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盡，走出畫室，取了車，就奔着那個地址去了。趙星見本來今天上午在别的地方有個會，但是會前一小時，負責人突然打過電話來，說因為場地問題會議延期，具體時間再做通知。趙星見隻好把剛穿好的襯衫脫掉，又換上他那件寬大的居家睡衣。都這個點兒了，趙星見也懶得去公司，索性請了半天假，說下午過去。趙思早早地就起床去了畫室，乖乖地等着郎一衡過來給她上課。趙星見朝她房間看了一眼，發現趙思坐得闆正，小腦袋還一晃一晃的，不知道在高興什麼，随即想到她見到郎一衡時笑成花兒的小臉，趙星見無奈地搖搖頭，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花癡，長大了可怎麼辦啊！突然門鈴響了，趙星見估摸着應該是郎一衡到了，趕緊過去開門。一開門，門裡門外的兩個人，同時愣住了。十年了，這是趙星見第一次看見餘沖。餘沖沒有什麼變化，還是記憶中挺拔俊朗的模樣，隻是因為時間的沉澱，讓他多了一些沉穩成熟的氣質，夏天太熱，餘沖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襯衫，松散地塞在短褲的褲腰裡，襯衫袖口挽着，露出他結實的小臂，頭發已經不再時髦，而是規矩地剪短了，身後背着畫闆，還是高中時代趙星見在學校走廊遇到他的樣子。趙星見呆呆地望着餘沖，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而餘沖，也正呆呆地望着他。趙思聽見有人按門鈴，但是遲遲不見有人進來，于是跳下凳子跑出房間去看，跑到門口就看見自己爸爸跟一個不認識的叔叔互相對望着，但是誰也不說話。來人不是一衡哥哥，趙思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那個陌生叔叔的眼神莫名地讓她感覺害怕，趙思怯怯地躲到趙星見的身後，摟着他的大腿叫爸爸。餘沖本來一直在盯着趙星見，突然聽見趙思喊爸爸，一臉難以置信地開口，他問趙星見，“你結婚了？”趙星見沒想到餘沖會問自己這個，但是趙思在場，他又不知道怎麼跟餘沖解釋，隻好點點頭。餘沖突然一把拉住趙星見的手腕，把他往旁邊的卧室拽，趙星見吓了一跳，一邊掰餘沖的手一邊慌張地問，“餘沖你幹什麼？”餘沖不說話，沉着一張臉把畫闆摘了扔在一邊，另一隻手也不松開，更加用力地抓着趙星見把他拖進了屋裡，然後“咣當”一聲踹上了門。“餘沖，餘沖，你放開我……”趙星見不知道餘沖會這麼激動，他用力抓着自己的手腕，好像要把自己捏碎。餘沖把趙星見抵在門上，一隻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隻手狠狠地捏住了對方的下巴，他強迫趙星見看着自己，然後激動道，“趙星見，這他媽就是你說的好聚好散？踹了我然後跟别的女人結婚生孩子？你他媽不是喜歡趙景辰嗎？你他媽不是喜歡亂n嗎？那你找什麼女人，女人能讓你爽嗎？啊？”他一邊說一邊更用力地捏住趙星見的下巴，趙星見被迫仰起頭來，整個人呈現出一個奇怪的姿勢。門外趙思不停地拍門哭喊，應該是吓到了。餘沖現在失去了理智，再這樣下去，趙星見怕他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傷害到趙思，于是一邊努力掙開餘沖的手一邊求饒，“餘沖，我求你先放開我，我會跟你慢慢解釋，你别吓壞了孩子。”“有什麼好解釋的？外面那個叫你爸爸的孩子不就是最好的解釋？”餘沖看着眼前趙星見無辜又可憐的臉，此刻沒有憐惜，隻有惡寒，“你總是這樣，每次都頂着這樣一張臉看似真誠的說一些虛僞的話，但是你卻不知道你到底傷害了多少人，趙星見，我以前是被你這雙眼睛勾了魂兒，才會一直相信你的鬼話，從今往後，我一個字都不會再信你。”餘沖一字一句說得決絕，趙星見一字不落全聽了去，但是每聽一句，他的心都往下沉一分。趙星見還想說些什麼，餘沖根本就不給他機會，他捏着趙星見的下巴把他的臉甩到一邊，然後就拉開門走了，也不顧趙思在外面哭得撕心裂肺。趙星見仿佛已經失了全部的力氣，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卧室，然後蹲下身抱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趙思，柔聲安慰道，“沒事兒了思思，爸爸沒事兒，隻是剛剛跟那個叔叔吵了幾句嘴，現在已經沒事兒了。”趙思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趙星見的話，隻一邊抽泣一邊喊爸爸，趙星見心疼，把她摟得更緊。餘沖從趙星見家下來，走到自己車旁邊狠狠地踹了幾腳，報警器響個不停，引得周圍的人都看過來。“操！趙星見你他媽對得起我！”餘沖邊踹邊罵，心裡說不出的憋屈。這不是餘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趙星見，前段日子他在酒吧撿了他，把他帶回賓館，帶到床上。那天餘沖就知道，這麼些年，趙星見其實過得不好，如果他跟趙景辰好好兒的，不可能深夜自己跑到酒吧買醉，而且不拒絕陌生男人的邀約，看來不是第一次。他有想過趙星見可能跟趙景辰分開了，也可能根本就沒跟他在一起，而是跟别人在一起，但卻萬萬沒有想到，他會結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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