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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澄啜了一口咖啡，盡量逼迫自己無視他們探究的目光，打算把該說的說完，結束這荒謬的&ldo;約會&rdo;，&ldo;我聽艾瑞老師說你已經很久沒去上的課了，為什麼？&rdo;陸鋒用手指畫着杯沿，垂下的眼皮有兩彎平常沒注意到的濃密睫毛，他輕淺的笑，&ldo;因為不感興趣，我隻想上你的課。&rdo;程澄讓自己不要太用力的呼吸，免得在他面前失了老師的穩重鎮定，&ldo;鋒，我想這個問題在開學的時候就溝通過了。&rdo;陸鋒掀開眼皮，澄澈的黑眸倒影着她惴惴不安的臉，&ldo;是啊，我也以為你早明白了我的想法。&rdo;&ldo;你有什麼想法？跟着艾瑞老師你能更好的學習中文，彌補你對養父的遺憾，不是嗎？&rdo;不能被他強大的眼神打敗，程澄在心裡不斷提醒着。&ldo;我養父曾經告訴我一個關于揠苗助長的故事，老師應該聽過吧？&rdo;他不答反問。程澄點頭，繼而反駁道：&ldo;以你的中文水平，絕對不是揠苗助長。&rdo;&ldo;我的中文水平如何我自己清楚，何況之前你征求過我的同意了嗎？你單方面認為我可以适應高級班的課程，抱歉，這點我個人無法認同。&rdo;陸鋒語言犀利，明白的表示他不會讓步。&ldo;所以你就用消極的學習态度來抗議？這樣你給艾瑞老師帶來了很大的困擾。&rdo;&ldo;那麼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跟我談，要你出面呢？&rdo;程澄頓時啞然，總不能說因為别的老師認為他對她有好感，讓她出面幹預吧？陸鋒注視着她轉換了幾個神色，惬意的問：&ldo;回答啊，為什麼高級班的事務要由你來說？&rdo;程澄期期艾艾的嗫嚅道：&ldo;因為，因為……你跟學習了我一年，他們覺得……我的話對你來說有一定的影響力。&rdo;陸鋒聞言大歎一口氣，&ldo;澄……&rdo;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撇掉了老師的稱号，程澄在他低沉沙啞的嗓音裡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接道：&ldo;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你的遲鈍是不是也該有個限度？&rdo;&ldo;什……什麼？你說什麼？&rdo;&ldo;哎，我喜歡你，澄。&rdo;陸鋒溫柔的說，&ldo;不是學生對老師的欽慕，而是做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發自内心的真誠的想和她在一起的那種喜愛的感情。&rdo;陸鋒（四）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耳邊忽然飄來的淺淺吟誦聲讓陸鋒頓住腳步，且不提這詞句婉轉起伏的内容，單聽那柔柔細細的嗓音竟難得的動人呢！靜靜的不張揚的緩緩沁入心脾，仿佛潤物細無聲的絲絲春雨，又帶着點微微的澀意。他好奇的退了兩步，隔着木門上的窗口往裡看，發現一個大概二十歲出頭的，嬌滴滴的小女人，捧着一本書斜倚着講台邊，盡管課堂上一票金發碧眼的學生基本上似懂非懂，她仍然情緒飽滿的念道：&ldo;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do;其實陸鋒也聽不懂，卻還是着迷于她渾身散發出的恬靜氣質，古典細長的丹鳳眼裡點點波光流轉，嘴角噙着怡然自得的笑，完全沉醉在她自己的世界，旁若無人，猶如一朵空谷幽蘭獨自盛放。&ldo;她是……？&rdo;陸鋒眯起眼，遊移在她的中文水平和她的年齡之間，真不好判斷她到底是老師還是學生。陪陸鋒參觀校園的老校長顯然經常碰到這樣的疑問，他了然的笑道：&ldo;不要被她的外表騙了，她是老師沒錯。&rdo;&ldo;老師？&rdo;陸鋒挑眉，作為老師她的确是過于年輕了。老校長呵呵笑，&ldo;雖然公布女士的真實年齡不太禮貌，不過程老師對這方面還是很大方的，她剛過二十八歲的生日。&rdo;二十八？！陸鋒不信，那個瓷娃娃般的秀氣女孩居然比他還年長一歲！&ldo;程老師來自256文學的大家庭，父母都是學者，她的學識涵養在我們學校是數一數二的，可是為人非常的謙和，主要負責教導初級班和中級班的學生，很受同學們的歡迎。&rdo;老校長對手下有這樣一位出色的老師很是自豪。陸鋒默默收回探究的目光，&ldo;捐款的事情我看沒有什麼問題了，不過我有個條件。&rdo;&ldo;不知道陸先生什麼條件？&rdo;老校長明明已經心裡有數，還是不恥下問。陸鋒雙手往兜裡一插，&ldo;我要跟這位程老師學中文。&rdo;&ldo;歡迎之至。&rdo;陸鋒遙望出現在公寓樓門前那抹纖細嬌弱的身影，思緒慢慢的從記憶裡抽回，忍不住粲然一笑，推開車門下車對驚詫中的人兒溫柔問候：&ldo;早啊，澄。&rdo;從未失過眠，總是擁有令人嫉妒的高睡眠品質的程澄，可以說度過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最糟糕的一個晚上，當屋外絢爛的陽光和牆上的挂鐘告訴她必須得出門上課時，她才恍然想起昨天車子送進修理廠了，天可憐見，她根本不知道她家附近有沒有抵達中文學校的公車！她讨厭事情不在掌握的範圍内，她想沒有人不讨厭，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循規蹈矩的過着略顯單調卻安逸的日子，然而偏偏冒出了一個打破一切平靜的家夥，他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表白幾乎摧毀了她的世界！可現在這個害她匪淺該詛咒一萬遍的家夥，表情無辜、笑容迷人的杵在了她面前，而她竟然羞怯得不敢直視，心頭怦怦亂跳！瘋了，瘋了，她一定是瘋了！&ldo;你，你怎麼在這兒？&rdo;程澄不由得蹙起了眉頭，沒好氣的問。陸鋒聳肩，理所當然的說：&ldo;接你去學校。&rdo;程澄虛假的笑笑：&ldo;謝謝你的不請自來，我想……&rdo;&ldo;遲到？&rdo;陸鋒接她的話，笑眯眯的舉高手腕，點點上面的手表。程澄忿忿不平的抿唇，她那一向優良的記錄啊，難道就為了跟他賭一口氣，不得不染上一個可憎的污點！？她還沒有那麼輕重不分，雖然心底有個聲音說：你不能這麼窩囊，堅強點嘛！&ldo;那……麻煩你了。&rdo;程澄沮喪的垂下頭，好吧，她是窩囊，她沒跟人争吵的經驗，她也不懂怎麼跟人争吵，她認為争吵是最浪費生命的事情，而且幼稚。&ldo;一點都不麻煩，反而謝謝你肯賞光。&rdo;陸鋒愉快的轉身替她拉開了車門。程澄看着他那輛明顯有些年頭的老福特，寬大扁平的車身，灰灰暗暗不複光澤的噴漆，兩個圓滾滾的車燈都頗具七八十年代的風格，眨了眨眼，&ldo;這是你的車？&rdo;陸鋒俏皮的歪了歪腦袋，&ldo;嗯哼，有什麼問題嗎？&rdo;程澄搖頭，&ldo;沒有，這車非常襯你。&rdo;&ldo;謝謝。&rdo;陸鋒體貼的把手擋在她頭頂，讓她坐進車裡，然後走到另一邊上了車，稍微用了點力關緊有點老舊的車門，回頭看到她正好奇的四處打量，&ldo;羅比的寶貝，費了點口舌才說服他賣給我的。&rdo;老福特敞亮的空間比起昨天他擠在她那輛迷你車裡，束手束腳拘謹的樣子簡直好太多了，程澄認為他就應該開這樣的車，不顯落魄倒有種懷舊的不羁的浪漫。陸鋒催車上路，暗暗為博取了她的歡心竊喜不已，他了解她的個性，華麗、張揚、前衛的事物隻會吓得她退避三舍，别看她活在當下，其實她的思想還停滞在古早的過去……陸鋒把車停在程澄往常買早餐的店外，&ldo;焦糖曼特甯、胡桃蛋糕，哦，還有給服務生五塊錢小費，對嗎？&rdo;&ldo;你……你怎麼知道我習慣給服務生零錢做小費？&rdo;說到這個她有點不自在，當初她不要找零是希望跟服務生混熟方便插隊，很丢臉。&ldo;昨天送你回家後，我過來打聽的呀。&rdo;陸鋒握着方向盤，沒什麼大不了的說。&ldo;你怎麼可以這樣做！？&rdo;被人打聽隐私，程澄猛的來了脾氣。陸鋒側頭看她一眼，&ldo;我喜歡你，想了解你。&rdo;程澄怔愣的望着他半天說不出話，陸鋒見她呆呆的樣子，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ldo;很快，等我一會兒。&rdo;然後不管她的臉紅得快滴血，迅速下車跑進了咖啡店。程澄一頭撞到車窗上，上帝啊，他剛剛居然碰了她，微涼的指尖輕輕的掃過，卻猶如台風海嘯般帶給她空前的震撼！那一瞬間她頭腦一片空白，熾熱的溫度唰的沖上來，她的臉燙得可以煎蛋了……程澄，你真沒出息。一會兒陸鋒回來，把熱乎乎的早餐放到她手上，&ldo;趁熱吃吧。&rdo;程澄捧着早餐沒動，陸鋒見狀細心的幫她把包裝打開，把滾燙的咖（石橋購買整理）啡小心翼翼放到一個環形的支架裡，笑嘻嘻的問：&ldo;幹嘛不吃？需要我喂你嗎？&rdo;程澄無比慶幸他拿開了咖啡，不然現在一定全灑了出去，她趕緊低頭咬了一大口蛋糕，腮幫子鼓鼓的好像一隻豚鼠，陸鋒快樂的笑起來，突然低頭就在她嘴邊輕輕的落下一吻，程澄倏然瞠大雙眼，整個人石化了。陸鋒實在受不了她這麼可愛，幹脆拿開她手裡的蛋糕，握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嘟囔了一句：&ldo;我也來嘗嘗核桃蛋糕究竟怎麼個好吃法……&rdo;接着啟唇含住她的上嘴唇，靈活的舌尖竄進去，勾着她的舌連同蛋糕一起吸到自己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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