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後天,父親的大婚日。沒有鞭炮,沒有喜婆。父親自己用家裡的紅紙疊了一朵大紅花挂在馬脖子上。其餘人該上工的去上工,該睡覺的睡覺,唯有奶奶最高興,她肩負着調教兒媳的重任,她都準備好了。
父親起早上路,趕上了心愛的馬車。車上放了一把鐮刀。路上,父親要割幹草鋪上,東北的冬季很冷。
昨天,父親為馬梳了鬃毛,這馬的主人除了爺爺就是父親。很聽話的。有些老了,走路有些緩慢。“哒……哒哒……”載着主人去娶親。
途經鎮上,父親私自買了一塊兒紅絲巾,他不想自己的妻子太委屈了。一會兒可以先做蓋頭,還有一方手帕,梳子,鏡子。女孩子都喜歡的東西。另外,買了一個臉盆,他不想小丫頭和自己的家人用一個盆。洗臉的和洗腳的都摻和在一起。他會教小丫頭,說是娘家買的嫁妝。順帶買了一盒蛋糕和一瓶酒,給嶽父嶽母的。給自己要了半斤糖塊。一會兒接上小丫頭,倆人吃。
一切準備妥當,就趕上馬車直奔小丫頭家,不再停留。
剛剛花了兩元七角。兜裡就隻有一元三角了。父親自己有妻子了,就必須想着手裡得有錢,讓小丫頭跟自己不至于太苦。他猜想,幾個老家夥有可能找理由,要求全部上交工資。他們的想法就是娶進門的媳婦是外人,兒子才是自己的。父親的工資還應該給家裡花。這就是孝順,老理兒就是這樣的。
父親一路上想着煩心事兒,不知不覺就來到老丈人家。
進了家門,拿上蛋糕和酒,進了屋。屋裡和那日一樣明亮,清新,幹淨。好舒服。
老丈人和丈母娘見隻有女婿一人來接親,顯得很落寞,又無奈的樣子。父親叫了聲“爸”“媽”遞上蛋糕和酒。“路上順便買的,沒有啥說法,就是孝敬二老的。”丈人和爺爺塊頭差不多,高高大大的。丈母娘嬌小幹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兩家親家都如此相似。
老丈人愁眉苦臉,高興不起來,他說道:“這丫頭苦啊,你可要好好待她,如果嫌棄她是離過婚的,現在轉身就走,我不怪你;如果娶了就不能離婚。再離異,這丫頭可就沒有活路了。”
父親表态:“我快活半輩子了,有小丫頭願意嫁給我,我求之不得,怎麼舍得離異呢?放心吧,爸媽。”
這嘴甜着呢!
話不多說,趁早不趕晚。老丈人松口了:“拿上戶口本,走吧。”丈母娘心疼女兒,一邊落淚。
父親為他心中的小丫頭蓋上了紅蓋頭。小丫頭新做的襖和褲,裡外換了新。挺喜慶的。父親抱起小丫頭,出了門。父親瘦,丫頭胖。有點吃力,過門檻拌了一下,差點給扔了。父親本能地往懷裡帶了一下。臉騰地一下紅到耳朵根,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吓的,那心髒“咕咚!咕咚!……狂跳不止。
父親緊走幾步,把丫頭放到鋪好的馬車上。回轉身與嶽父嶽母告辭,就上了馬車前轅。鞭子一甩“駕”就領着丫頭,走了。
嶽父嶽母惆怅地折回屋裡。搖頭歎氣,“這嫁姑娘,一點氣氛都沒有”丈母娘哀怨道。嶽父安慰道:“看咱這姑爺不錯,以後要是能對他好,就行了。”丈母娘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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