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年約四十出頭,一臉精明強幹、濃妝豔抹的胖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臉天要塌了的模樣。在她的身後,一個大約十七八歲,容貌精緻濃麗的绯衣少年正用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偷偷打量我,眼光中滿是抑制不住的幸災樂禍之色。然後就是先前跑出去的那位,以及其他幾個年歲不大,樣貌秀麗的少年跟在他們身後。我此時還正沉浸在自己換了身體的震驚和懊惱中,沒心思也不屑理會他們,隻想找個地兒好好大吼大叫一頓發洩一下心裡的郁悶,那女人卻成心不讓我安生,飛快地撲進屋裡,用她那壯碩的胳膊摟住我的身子,然後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地嚎了起來。我這小身闆兒被她這麼大力一勒,險些就撅過去了,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并且為了自己小命着想不得不軟語相勸道:“哎哎那個誰,别激動,先放手讓朕緩口氣再說……”胖女人一聽之下,竟然勒得更緊了,同時口中嚎啕道:“我的兒啊,你怎麼好好的就瘋了呢,為娘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費了多少雪花銀,你瘋了讓我可怎麼活啊……”此時我已經被她給箍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就在我擔心自己會再一次英年早逝時,不知誰叫了一聲:“大夫來了!”胖女人這才終于撒了手,我也抓緊時間大口呼吸着寶貴的新鮮空氣,同時心想着:方才那個出聲的人救駕有功,等朕回宮了,一定重重賞他!正文四朕是小倌?!然後就看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背着個大藥箱匆匆走了進來。胖女人頓時猶如看見救星一般,轉身幾步沖過去,一把扣住老頭子的手拖到我的面前,嘴裡一疊聲地嚷嚷着:“聶大夫你來得正好,快來幫老身看看我這可憐的孩子,好好的怎麼就失心瘋了呢,真是罪孽啊。”可憐人家老頭兒一大把年紀,就這麼急匆匆地趕來,一口氣還沒有緩過來,就又被胖女人拖得踉踉跄跄,好容易才站穩身子,喘了口大氣道:“莫慌莫慌,待老夫喘口氣就為子衿公子細心診治。”半柱香之後,老頭子把手從我手腕上拿開,兩道白眉幾乎皺到了一起,嘴裡低語道:“奇怪了,這脈象除了稍微虛弱一些,别的并無異狀啊。”我忍不住一個大白眼翻過去,朕本來就沒病,是這幫家夥發瘋硬要按着朕把脈,朕人在屋檐下,自然得順着他們的意思讓你号号脈,不然指不定他們還要出什麼妖蛾子呢。胖女人聞言,一臉難以置信道:“聶大夫,你要不要再仔細看一看?我這孩子一醒來就胡言亂語的,還對着鏡子又叫又踢行為怪異,這不是失心瘋又是什麼?大夫你有沒有可能是誤診了?”老頭子聞言,兩道白眉立刻就豎了起來,怒氣沖天地道:“誤診?!誰不知道我聶志遠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名醫,老夫行醫看病數十年,怎會連失心瘋這麼明顯的病症都看不出來?!他明明就沒什麼病,告辭!”說完,氣呼呼地起身揚長而去。我不禁暗地裡偷笑,看來這大夫還挺有個性的。轉頭卻見胖女人和绯衣少年等人的目光都正齊聚在我臉上,目光中疑惑判研惋惜喜悅種種神色不一而足。我還從沒有被人用這些怪異的眼神毫不客氣地打量過,心頭不禁有些惱火,想也不想便吼道:“看什麼看,朕也是你們這些平民百姓随意打量的麼?還不快去趙王府通知李頤策那小子,讓他前來接駕?”說完後卻愣住了,自己現在已經換了一副身體,老四他絕對不可能相信我會是當今皇帝,他的三哥,畢竟移魂這種事情實在太荒誕了,如果不是親身遇上,就連我自己也絕對不會相信的。更何況,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那個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更加不知道老四究竟是否可信。萬一那刺客其實是他主使的,目的就是把我給做了他好繼承皇位呢?如果是這樣,那我這麼做豈非是送羊入虎口自尋死路?畢竟我膝下無子,隻有一個陳淑妃懷有身孕,腹中胎兒還男女不知,如果我翹了,那最有希望身登大寶的就是他了。盡管我那四弟平日裡行事謹小慎微,看上去對我忠心耿耿,而且平日裡喜歡花天酒地眠花宿柳,看起來似乎沒什麼野心,不過萬一這一切隻是他的障眼法,目的隻是為了掩人耳目,讓我對他放松戒備好方便行事呢。不行,不能通知他。現在我深陷困境,身邊又無可用之人,一切隻能靠自己徐徐圖之了,切切不可輕舉妄動,打草驚蛇。主意打定,我剛想開口下令不用去趙王府了,卻發現剛才根本沒有人移動腳步,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用一種看瘋子的目光打量我。我大汗,怎麼老忘記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皇帝了。這時胖女人試探着開了口:“子衿啊,你既然還記得趙王府,那就說明你的病還有救。唉,都是為娘不好,不該讓你去伺候趙王爺,結果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刺激……不過娘也是被逼無奈啊,趙王爺他權勢滔天,他一個命令下來,我一個小老百姓怎敢違逆?我苦命的子衿孩兒啊,這幾天你且好好修養,娘會另外為你請大夫開安神的藥,一定會治好你的……”我聽她這口氣似乎想走人讓我好好清靜一下了,頓時精神一震,連忙開口道:“知道了知道了,朕……我會好好靜養的,你們先回去吧,你們在這裡吵得我頭疼,腦子也亂糟糟的,說不定你們走了我能好點兒呢。”胖女人聞言,立刻連屁也不敢放一個轉身就走,轉身時朝身後幾人使眼色示意他們跟着離開。绯衣少年接到眼神示意,卻并未立刻就走,而是朝我投來一個莫測高深的目光,這才領着自己的随從轉身離去。很快一屋子人走得幹幹淨淨,轉眼房間裡就剩下我和那個最初看見的清秀少年。我看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别人都走了,你還在這裡幹嗎?”少年用一雙小鹿般無辜的眸子看着我,弱弱地道:“子衿哥哥,我是媽媽派來伺候你的貼身小厮,怎麼能走呢?”原來如此。我點點頭随意問道:“你叫什麼?”少年聞言,黑亮的眸子中滿是失望的神色,半晌才委屈道:“子衿哥哥,你怎麼連我的名字都忘了呢?我是遇兒啊。”“玉兒玉兒,這名字怎麼跟女孩似的。”我皺皺眉道:“你也别叫我子衿哥哥了,跟叫情人似的肉麻兮兮,聽得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可是,明明是你讓我這麼叫你的,還說你一直把我當親生弟弟看待。”遇兒有點委屈地說着,轉眼看了看我有些陰沉的臉色,立馬見機地住了口,轉而言道:“那你讓我怎麼稱呼你。”“這還用問,”我用看白癡的眼神打量他:“當然是叫皇上!難不成你還想直呼朕的名諱不成?!”遇兒聞言,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臉色,最後終于妥協了,用哄孩子的口氣道:“那好,隻有咱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就這麼叫你,人多了我還叫你公子,可好?”我當然也不指望他相信我是皇帝,見到他這麼說,原本沮喪的心情終于好了那麼一點點,于是趁着隻有我們倆的時候開始不動聲色地套話:“遇兒,我這次昏迷了幾天啊?”“三天三夜。”遇兒道。汗,居然暈了這麼久。我又緊接着問道:“那,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有,而且是不得了的大事。”遇兒神色一正道:“當今皇上駕崩了,現在正治國喪呢,就連咱們的暖玉閣都歇業了,聽說要關好久呢……”“什麼?”我聞言渾身一震,那感覺恰似當頭一個炸雷炸開,炸得我眼前直冒白光,聲音也顫抖起來:“皇上真的駕、駕崩了?你确定?!”遇兒一臉疑惑地看着我,顯然不明白我為何如此激動,卻重重地點點頭:“确定,消息是從趙王府傳出來的,不會有錯。聽說就在前天半夜,也就是你被從趙王府擡回來的第二天晚上,皇上就遇了刺。據說那箭頭上抹了天下第一劇毒鶴頂紅,還沒等禦醫趕過來,皇上就毒發身亡了。現在靈柩還停在大殿裡,趙王魏王都在宮裡守靈,隻等着七天喪滿後下葬呢。”我默默地聽着,雙手不自覺地握得死緊,簡直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挂了。本來我還存着一線希望,如果自己的軀體還有一息尚存的話,就想法設法請道法高明之人做法,試試能不能讓自己魂歸本體。現在倒好,原來的那個身體就這麼死了,看來朕是絕對不可能回去了。有了這個認知,我心中絕望到了極點,隻覺眼前一片黑暗,一時間心灰意懶,翻身栽倒在床上,有氣無力對着遇兒道:“我累了想要休息會兒,你先下去吧?”遇兒卻沒有移動腳步,低聲說道:“子……啊皇上,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已經好幾天水米未進了……”我頹然搖頭道:“不用,我沒胃口。”“那麼,等你餓了想吃東西了就叫我一聲,我會一直在外面候着的。”遇兒小心翼翼地交代完畢,這才在我趕人的目光下磨磨蹭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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