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黑暗。
終于,西邊的天際出現一道微光。
微光之下有了雲霞,在微光的映照之下,雲霞奇彩斑斓。
雲霞籠罩的海上,湧動着波濤,波濤中,隐約可見一艘高大的樓船,一直朝着那座小島的方向行駛。
那座島上,有一棵枝葉扶疏的大桃樹,樹枝粗碩,扭曲糾結,形成各種奇特的形狀,樹葉之大,大如臉盆。靠近頂部的一根枝條上綻開了一朵桃花,桃花之大,大如滿月,桃花白,天邊的微光與雲霞又給桃花塗上了一層粉色。
天際的微光漸亮,雲霞的範圍更加寬廣,色彩變幻,形态萬千。
海上航行的那艘樓船更加清晰可辨,翹起的船頭猶如一隻昂首挺胸的巨獸,霸氣,駭人。接近船頭處聳立着望樓,高高的望樓上插着旗幟,旗上寫有大大的“楚”字以及一隻黑熊圖案。黑熊是楚的象征。
這是世上最為雄偉的樓船,三層的主結構再加一個高高的望樓。
船的底艙,有二十多個槳手正在奮力劃槳,他們的臉上,胳膊上都挂滿汗珠。
二層的甲闆上,衆多執戟的士兵神情嚴肅,以警戒的狀态排成陣列。領頭的是個身材高大的軍士長,他叫慶獲。
三層是兩個長官的卧寝和辦公室,但此時,他們早已登上了三層的頂部平台。平台的四周由垛形的木牆圍住,接近船頭的一端高出一個望樓。望樓中,一名了望兵正緊張地望着正前方的遠處。
正有兩個人手扶着木牆垛欄向海中眺望。一人着軍官服飾,是樓船總指揮仲父,另一人着宮中官員的服飾,他是楚王特派的監官,是個寺人,名為光。
仲父知道,寺人光是來監督他的。
仲父正要對寺人光說句什麼,被了望兵的喊聲打斷:“将軍,看到了,看到了,是不死島。”
仲父和寺人光趕緊跑過去,沿樓梯而上,進入望樓。順着了望兵所指的方向望去,海天之際,一個小島漸漸現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了望兵情不自禁的喊聲傳到了二層船艙和甲闆,手持大戟的軍士們一陣騷動。他們紛紛擠到船頭,眺望視野盡頭那個新出現的小島。
一個圓臉軍士對站在最前面的軍士長說:“頭兒,我好象聽到了望兵說不死島到了。”衆軍士都盯着着軍士長,他們的臉上都滲出了汗珠,不是因為天熱,是因為——害怕!
軍士長皺緊眉頭,擺擺手,不快地說道:“不要大驚小怪,我會找仲父将軍打聽情況”。
樓船的底層,衆槳手正拚盡力氣劃槳,他們已整整劃了一夜,臉上是因疲憊而有些痛苦的表情,而此刻又增添了一分恐懼。
一個長得細眉細眼名叫齊生的槳手突然驚恐地叫道:“我的耳朵壞了!”說着,緊緊捂住耳朵。其他槳手奇怪地看着他。
“你為什麼這麼說?”問話的是鐵丁。鐵丁是個機械師,這船結構複雜,桅杆、手柄、滑輪、纜繩輪軸、樓梯、甲闆、船舵、船槳等各種構件需要專門的人維護修理,鐵丁和師傅木丙是做這工作的機械師。
槳手齊生顫抖的聲音道:“因為我的耳朵聽到了奇怪的話,……好象是有人說……不……不死島到了。這一定是我聽錯了,是我的幻覺。你們沒有聽到吧,沒聽到,對不對?”
齊生眼巴巴地望着周圍的人,希望得到他們的認同。
衆劃槳手面面相觑,很快,每個人的表情也逐漸變得惶恐。
另一名叫千順的槳手也捂起耳朵,他說話的聲音都變調了:“我……我的耳朵也壞了!”。
恐慌的心情和畏懼的臉色象病毒一樣在衆槳手當中互相傳染着,有好幾個人也下意識地捂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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