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公。
“住手!這畢竟是你們柳家的血脈,你難道要讓别人帶走她嗎?!”
“她是你的女兒啊!”
命運多舛。
“罕見啊,柳公!”
“明明是女兒之身,血脈裡竟然有着一股玄黃氣”
“你将她交于我,我必保證你柳大公子,拜入百氣宗!”
過往的片段,如幻燈片一樣回放在柳靈兒的腦海中。
容貌秀麗的少女,站立在髒臭的衣物面前,不聲不響。
沾滿污泥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肉,隐隐有着殷紅滲出。
她什麼也做不了,任憑淚水在臉上橫流,用盡全身力氣一下接着一下的敲打着面前髒臭的衣物。
【弟子柳靈兒出生在大戶之家】
【父親醉心于朝野權政,雖然母親并非明媒正娶,但不妨礙她有一個美滿童年】
【甚至說,因為父親與母親曾經青梅竹馬,不苟言笑的男人,也待她不薄】
【直到她十四歲那年,柳公久病在床的正妻,在産下一個大胖小子不久後赫然與世長辭】
【柳家人極其惶恐,說是這個大胖小子吸幹了他媽的命數】
【下一步,隻怕是要吸幹柳家的命數】
【柳公信奉神鬼之說,縱使憂慮也不願意舍掉他的嫡子,前去保德寺重金聘請僧人做法。】
【“呵呵,真是麻煩高僧您了。”柳公拱了拱手。】
【為首的方丈淡淡一笑:“小事一樁,這有什麼麻煩的。不過是行好事,積攢點功德罷了。”】
【寒暄幾句後,這夥人很快就被柳公引入府中。】
【“爹爹又在花錢請一些裝神弄鬼的人。”年幼的柳靈兒赤腳站在大院中,撇了撇嘴。】
【除去權傾朝野之外,柳公最想幹的事情,就是得道成仙,不再是凡人之軀。】
【但是修煉之人實在是太過神秘,因此,這些奇奇怪怪的僧侶往往被爹爹視作修士的化身。】
【本以為這些事情與自己無關,年幼的柳靈兒絲毫沒有在意】
【直到,那個秃驢盯上自己】
【“柳公可曾有人說過,你的女兒有玄黃氣?”】
【那是什麼?】
【“你若将女兒給我,我必保你兒子,拜入宗門,尋得修煉之法!”】
【“甚至,我會保你本人,權傾朝野,得到遠超凡人的命數!”】
【一個僧人,讨要一個女子?】
【柳公略微皺眉,再怎麼樣,這也是自己的女兒,這種事情傳出去,實在讓人笑話。】
【“我在朝野見過的奇珍異寶可謂是數不勝數,從來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能夠讓我增加命數。”柳公眼眸微擡。】
【他已經四十有餘了,身為一個凡人,蒼老之色完全無法掩飾。】
【他算不上一個好官,權力至此,少不了花費人力物力求仙問道。】
【這些年,不能說全無收獲,隻能說,所謂修煉一途,隻怕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妄想美夢!】
【聽聞此言,老僧不過是微微一笑:“你見過的太少了。”】
【下一刻,金光璀璨!】
【老道手中的拐棍仿佛有萬鈞之力,在氣勢如虹的揮舞之中,萬千落葉被卷上高空!】
【“我不過堪堪踏入修煉一途,無法與那些大能匹敵。不過,活上數百年之久還是輕而易舉。”】
【“若你嫡子,能夠拜入宗門獲得更完善的修行之法,區區朝野,難道不是你說了算?”】
【“我可以幫你做這一切,隻需要,你把女兒給我。”】
【惶恐、震撼、沉默、悲傷,然後變成堅決。】
【柳公,一介凡人,敵不過長生的欲望!】
“啪嗒。”
洗衣棒掉落在地,在黑暗的房間中回響。
柳靈兒眸子中布滿血絲,嘴唇也是被狠狠咬緊的牙關,逼出了一抹血迹!
即便是五年以後的今天,她仍然會回想起母親催她逃離柳家的那個雨夜!
凄厲的閃電劃破天際,娘親死死抵住房門,消瘦的身子像野獸一樣匍匐門上,死死阻擋着門後的人影。
“靈兒,跳窗逃吧!”
即便窗後是漆黑的山林,也不能猶豫!
柳靈兒望向柳家的最後一眼,便是守住房門、滿身淌血的娘親。
借着點點燭光,看見柳公猙獰的臉和閃着寒光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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