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的勁頭被戛然而止,陌勻忽地意識到了什麼,他的眼色沉了幾分。
垂下沾滿血污的手掌,他重新擡頭看着那扇光門。
就在他擡步打算跨出去時,面前的光景扭曲了一下,一個人形逐漸清晰。
是原先的那個小護士,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去而複返了,隻不過此時,她的身後已經沒有了那座擔架的蹤影。
她看到陌勻,顯然也是很吃驚,但口中發出的仍是語調單一的字句:
“您怎麼還在這?主任,您今天還有一台手術要做。”
陌勻的臉色變了又變,一手遮住唇邊,輕咳了兩聲,順着對方的話語,沉聲道:
“我正要去。”
說完邁步走向光門,小護士顯然還有一些疑惑,但并沒有多問跟在了陌勻的身邊。
在二人跨越光門的同時,嬰兒的啼哭聲再度傳來,這一次,比之前的聲音都更響更尖銳,如同厲鬼尖嘯一般,此起彼伏。
陌勻微阖下眼眉,再度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問道:
“那個孩子安置好了嗎?”
“當然,當然。”
護士一連答了兩遍,她隐約唇角似乎在勾畫笑意,一字一頓地保證道:
“他在很安全的地方,您放心。”
安全……
陌勻的瞳色閃了閃,耳畔,啼哭之聲愈烈,似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穿。
“你還好吧。”
陌勻忽地問道,而後得到了護士疑惑地注視,她反問道:
“我很好啊?怎麼了?”
“不是在問你。”
陌勻接道,但他的視線依舊鎖定在護士的身上。
小護士似乎更加疑惑了,她想要繼續發問,但在她張口的一刹那,兩隻小手,從她的口中伸出。
那兩隻手格外地小且沾滿了血污,但它的力氣又是如此之大,在伸出來的下一刻,抓着血肉,朝着兩邊撕扯。
刺啦——
護士的身體被生生地從中間撕開了,而那隻小手則一路往下,最終,在腹部停下,而後用力往兩邊掰扯着。
此時,護士的肚子高高地隆起,伴随着血液的飛濺,一個小小的身影脫離,于護士倒下的軀殼中顫顫巍巍地爬了兩步。
“還,還好……”
這是他的第一句話,他瑟縮了一下,環繞的啼哭聲漸弱。
“你知道我的媽媽在哪裡嗎?”
嬰兒緩緩擡起臉,血色遍布了他的整張臉龐,他似乎在哭,又似乎沒有。
“我帶你去。”
陌勻的臉上倒沒有什麼驚訝的神情,他隻是點了點頭,應聲道。
“遺失”的嬰兒在護士的肚子裡?這看似難以理解,實際上并不難推斷。
嬰兒的哭聲都是伴随着護士的移動的,護士由遠及近地走來,它也由小及大,護士消失了,哭聲也消失了,而當她再次出現時,哭聲又回來了。
僅僅推測現象很容易,但這種詭異行為的背後又在暗示着什麼呢。
陌勻邊思忖,邊上前抱起了嬰兒,在短暫遲疑以後,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他曾在接觸女子之時就為其打上了“混亂”,雖然原本是為了防止她突然異變攻擊自己而做的防備,但現在卻恰好成為了尋找女子此時位置的關鍵線索。
而原先之所以會對光門猶豫,也是怕傳送到不同平面,就算知曉方位也難以前往。
而現在,光門之外,白色的醫護人員和來看病的患者交錯,明媚的燈光,融洽的氛圍,似乎回到了現實。
……嗎?
腳邊,護士倒下的軀體連帶着滿地的血污,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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