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年後,賀春景在某個夜半驚醒之際終于意識到,那時模糊的印在天上的月亮并不是什麼寄往美好未來的郵戳,而是在他人生劇變的轉折點上,輕輕叩下的一枚殘酷紀念章。
賀春景轉過身,擡腳邁出了萬劫不複的第一步。
“陳老師,還沒睡呢?”
賀春景開門進屋,果然看到陳玉輝坐在餐廳桌子前。
桌上擺了一本翻開的冊子,皮面光滑,像是影集。旁邊是瓶喝了大半的紅酒,和不知從哪翻出來的一隻高腳杯,裡面斟了小半杯的酒。
“嗯。”
陳玉輝這會兒沒戴眼鏡,額發被随意捋到腦後,顴骨微紅,面上輕而淺地浮着幾絲醉意。淺灰色家居服的上衣被他松開了幾顆紐扣,平時身上那股嚴謹勁兒一下子懈怠下來,變成了一攤有些浪漫的松散。
他翹着腿,亞麻質地的褲子被沿着褲線精心熨過,褲腿上有刀鋒般筆直的褶。那是賀春景替他熨的。
賀春景刹那間有些恍惚,這個樣子的陳玉輝實在和陳藩太像了。就好像自己剛剛和少年時的陳藩在樓下作别,上個樓的功夫,一下子穿越了三十年的歲月,轉眼就站在四十幾歲陳藩的面前了似的。
“和陳藩一起出去了?”陳玉輝抿了口酒,不等賀春景回答,又自顧自地說,“也是,今天那小子過生日。十七歲,還是十八歲?”
“十七。”賀春景放下書包,他感覺陳玉輝有些醉了,這讓他感到很不自在,“陳老師,那我先去洗漱了?”
陳玉輝沒說話,算是默許了。
賀春景有些緊張,故意放輕了動作換好睡衣,進屋去洗漱,出來後卻發現陳玉輝仍舊坐在餐桌前頭,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賀春景不确定自己應該直接睡下,還是再陪陳玉輝說說話。他想起來今天早上丁芳來過的事,于是猶豫着開口:“對了,陳老師,今天早上丁芳阿姨過來找……”
“不聊她。”陳玉輝煩躁地打斷了他。
賀春景識趣地閉上了嘴。
“春景,你過來。”陳玉輝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把聲音放得柔和了一些。他拉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身邊,拍了兩下:“過來坐這。”
賀春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乖順地坐了過去。
陳玉輝掂起紅酒杯晃了一晃。血紅色的酒液舔過透明薄壁,被他送進口中。賀春景這才發現陳玉輝嘴角有胡茬冒出來,更襯出他此時的落拓不羁,和平時嚴謹的樣子形成強烈的反差,簡直像是另一個人了。
“陳老師,這都快十二點了,要不要我扶你進屋睡?”賀春景偏開眼睛,極力把自己腦海裡關于陳藩未來樣子的想象抹掉。
陳玉輝輕笑了一聲,把酒杯從唇邊挪開,卻并不放回桌上,而是留在手裡把玩。又沉默了一陣子,陳玉輝忽然擡起手,把酒杯往賀春景面前遞過去:“試試?”
賀春景茫然地“啊?”了一聲,下意識要接過酒杯,卻被陳玉輝用胳膊擋開了手。陳玉輝捏着酒杯細長的頸子,不輕不重地把杯壁壓在賀春景嘴唇上,擡手把酒灌了過去。
賀春景被忽然湧過來的紅酒嗆了一下,但陳玉輝一把揪住了賀春景的領子,強迫他把被子裡剩餘的液體全部喝幹了。
陳玉輝大笑起來,不顧賀春景的嗆咳,拍了拍他的後背:“陳藩小時候被我喂酒,也嗆成這樣,小臉皺得像個小倭瓜。那時候他也就兩三歲,哭得跟個高音喇叭似的,我還為這個被他爸揍了一頓。”
賀春景原本是有點害怕,想要起身離開,但聽他這麼一說,又感覺這場景隻是個喝高了的長輩在追憶往昔,下手失了輕重,于是勉強附和着笑了笑。
那紅酒度數不低,灼得賀春景從舌頭根一路又熱又痛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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