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已經不敢明目張膽,給小張四個開小竈。幾十雙眼睛盯着你,連做的稍微稠些,她都不敢。隻得,軍隊咋做,她跟着咋做,萬不能叫人看出異樣來。
聶兵敏感的發覺,最近幾天的夥食,差了很多。晚上無人時,趁人不備,偷偷翻看了,柳絮平日裡裝糧食物資的桶。便發現桶裡,隻剩一個底子。
晚上紮營時,他悄悄問柳絮:“我們就剩,那點兒糧食了嗎?”他已經自動将他和柳絮,劃在了一處。
“嗯!”聶兵聲音太小聲,她沒太聽清。
聶兵鬼鬼祟祟,跟做賊似的,聲音壓的更低了,直接貼在她耳朵邊說:“你帶的糧食,咋們還能吃幾天?”
柳絮看得出來,他很緊張,故意逗他:“若我告訴你,隻夠吃三天的,你待怎樣?”
柳絮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轟的聶兵的頭有些發暈。
他就是一個混蛋,他一個大男人,人家救了他,他不思感激,還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用人家的。她一個女人,在這吃人的末世裡,本就活的艱難,他還拖累她。
聶兵的家境,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比,說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王子,都不為過。長這麼大,從未在吃穿上缺過,所以,對于物質,看得很淡。可現在是什麼環境,他依舊神經大條,不食人間煙火。别人都快餓死了,他因為吃着柳絮的,夥食一直比比别人的,都要好,柳絮還時不時的,給他小零食吃。所以,從未考慮過吃食的問題。要不是,柳絮在夥食上的縮減,他怕是要一直懵懂下去。接下來的路,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或許一輩子,都走不出去,他卻把她救命的糧食,給吃光了。
此時的聶兵,幾經崩潰,猛的一把攬過柳絮,緊緊的抱在懷裡,眼淚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
哽咽着聲音泣聲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錯,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
“額⊙?⊙!”沒想到,她一句玩笑話,竟然惹哭了,我們的病嬌少爺,柳絮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被聶兵緊緊擁着,身體動彈不得,她感覺肺都要被擠爆了。
許久,聶兵才放開,滿臉憋的通紅的柳絮。背過身去,胡亂用袖子抹幹臉上的淚痕,難為情道:“那個,抱歉,剛才有些失态,你别放在心上。”稍微調整一下情緒,嚴肅的看着柳絮的眼睛,認真叮囑:“從今天開始,我就去和大夥兒一起吃,你不用給我留飯。剩下的食物,你一個人吃,應該能挨到目的地。記住,就你一個人吃,不要再分給任何人!”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不容踟蹰。
微頓,似乎又想起什麼?“如果,我是說如果”聶兵強忍住,再次湧到眼眶的淚意:“萬一,萬一我先你一步,倒下了,你千萬不要嫌棄。吃我的肉,能讓你活着,即使在天堂,我也是願意的。”說到最後,哽咽的已是說不完整。
柳絮震驚的看着,眼前泣不成聲的大男孩。他得是多絕望,才能說出,如此發自肺腑的一番話。多驕傲的一個人,竟然願意,把他的肉給她吃,就為了讓她多活一刻。
多單純善良的孩子呀!柳絮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惡毒女巫,騙取了少年的真心,卻不自知。
眼見聶兵因為情緒低落,即将轉身離去,柳絮趕忙叫住他:“你回來,去哪兒?不睡覺了?”
聶兵頓住腳步,依舊背着身不說話,柳絮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掰過來。卻見他滿臉淚痕,你是哭成了個淚人。柳絮覺得,自己的罪惡感更重了。
柳絮蹙眉扶額:“額!~你别當真,我剛才逗你的,看把你吓的。”好好的孩子,讓她整成這樣,柳絮感覺自己闖了大禍,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解釋。隻得從懷裡掏出一塊手絹,先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水。
聶兵擡手握住柳絮的手,淚盈盈的望着她,“你不用哄我,我都看見了,桶裡的糧食,你一個人吃,都不夠,再加上我,連三天都堅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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