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炕桌上擺着一盆菜,旁邊一個葦子編的小矮籃,裡面放着玉米餅,剛出鍋,熱氣騰騰。
劉秀芳分了碗筷,大家盤腿坐在炕上,悶頭吃了起來。
沒什麼好東西,但酸溜溜的開胃,就着玉米餅,倒也吃得有滋有味。大家沉默着不說話,隻剩下咀嚼的聲音。
孩子的哭聲打破了這份沉寂,劉秀芳放下碗筷,換了尿戒子,孩子又餓了。
抱着去了外屋,劉秀芳坐着小闆凳。外屋昏昏暗暗,隻有噼啪的火星在亮着,像極了她此時的心情。
裡屋,趙母放了筷子,心裡堵的慌,吃不下去。她覺得自己該是極其厭惡劉秀芳的,畢竟差點把她苦心經營的家給攪散了,但此時竟會看着她的背影覺得可憐。
劉母看着趙母坐在桌邊唉聲歎氣,慢慢嚼着玉米餅,她們都是遭了報應,她是,趙母也是,外屋那個更是,隻她家秀娟挨了這無妄之災。
劉秀芳回來神色黯黯,抱着孩子低頭吃起半涼的飯菜。
“秀芳,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要是孩子拖累你,就送人吧。”趙母期期艾艾開了口,帶着個孩子也是不好再嫁的。本來她也想着别人再好也不如親媽好的,可看着這娘倆的背影也讓人心酸。
劉母立着耳朵聽,她是希望劉秀芳嫁人的,嫁了人再生個孩子就徹底消停了。
“我不嫁,就守着孩子過。”劉秀芳依舊低着頭吃菜,上輩子她就一直單身,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你還小,等你大了就懂了。孩子小,有的是人願意養,大了就隻能當你的拖油瓶,為了你自己,你也再想想。”趙母頓了頓,接着說道,“還有,前院給回話了,他家有個親戚是縣醫院護士,這護士家裡就姐妹倆,爸媽四十多點,人都踏實能幹,他們想接過去養,姐妹倆也都同意。就住下面村裡,家裡條件也挺好,是戶好人家。”
趙母心裡覺得但凡女人必然都是要嫁人的,哪怕再厲害的女人也得走這條路,而劉秀芳還年輕,哪怕現在不想,以後肯定也是想的。
趙母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劉秀芳也沒吱聲,“你先記着這事兒吧,要是改主意了,就去前院再問問。”
“好~”劉秀芳不願再就這個事情繼續糾纏,給趙母回了話,也給了自己安甯。
趙母拿胳膊肘輕輕撞了下劉母,“你就不囑咐囑咐孩子了?”
劉母到底是給了趙母面子,張口來了句,“一個人别死在外面,到時候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欸,媽,我知道了,肯定照顧好自己。”劉秀芳這聲媽終是沒了算計在裡面。
劉母紅了眼睛,趕緊低頭往嘴裡塞菜,真酸,這死丫頭做什麼破酸菜。她有親閨女,她的心就隻能偏向她的秀娟,若分給了劉秀芳就是活生生剜她閨女的心,劉母憋回了眼淚,努力肅着一張臉,不去給劉秀芳一絲好臉色。
劉秀芳繼續吃着,終是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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