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景康十二年,春。
京都甜水街正逢集市,各式吃食、雜貨,香藥、頭面首飾的攤位一一排開,有簡易的攤位,也有攤位前支起了彩色的帳幔,随風飛揚的帳幔和着街邊缤紛的落花,交織成一片春色無邊。
集市裡人頭攢動,十分熱鬧。
然而甜水街最出名的,是甜水巷的古玩市場,那裡各式古董珍玩、名畫古帖那可是應有盡有,京都最不缺的便是附庸風雅的豪富之人,為之一擲千金的大有人在,甚至攀比鬥富之風盛行……
此時,甜水巷的古玩市場裡,有兩人正在一個賣古籍字畫的攤位前争奪一卷書簡,這書簡也大有來頭,乃是醫聖扁鵲已經失傳的醫書《天回醫簡》。
“是我先看到的!”白胖的錦衣男子瞪眼道,他容貌尋常,卻通身的富貴,左右手各戴了幾隻亮閃閃的寶石戒指,閃瞎人眼。
“分明是我先看到的。”與之對峙的是一個穿着十二幅石榴裙的少女,她容貌明豔,偏一雙杏仁眼嬌憨可愛,胸前戴着七寶璎珞,各色寶石中間鑲嵌着一塊圓溜溜的小金餅,便是不提這一看就價值連城的七寶璎珞,就她那身顔色鮮豔明亮的石榴裙也是價值不菲,要染出這樣鮮亮的顔色,普通的染料可辦不到,需用珍稀的紅藍花來染色,費時又費力,用這樣貴價的布料來做一件十二幅的裙子,這少女的身價可見一斑。
“這醫簡乃是孤品,且早已經失傳多年,二位想要的心情在下也能理解,那……不如就按這市場的老規矩,價高者得?”攤主作讀書人打扮,看着斯斯文文的,他的攤位上擺着一些古帖字畫,這會兒看到面前二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一點也不怵,非但不怵,甚至還有點興奮。
正對峙的兩人對視一眼,點頭同意,“行!”
“底價一百貫。”攤主笑眯眯地道,看着眼前兩個大金主,眼神殷切。
“一百五十貫。”白胖的錦衣男子報價。
“一千五百貫。”石榴裙少女開口道。
“多……多少?”攤主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置信道,這潑天的富貴終于要輪到他了嗎。
“一千五百貫。”少女重複。
攤主僵着脖子看向那白胖的男子,“……還出價嗎?”攤主知道這古玩市場好賺,萬萬沒想到能這麼好賺,他這是一單買賣就要發家緻富了啊。
白胖的錦衣男子皺了皺眉,看了少女一眼,“你這是擾亂市場。”
少女揚眉,“這是價高者得。”
“你不要後悔。”白胖的錦衣男子一臉深沉地道。
“我盛晴光從不後悔。”盛晴光昂着脖子說着,拿出一疊交子,數出一千五百貫遞給攤主,将《天回醫簡》收入囊中。
攤主接過一千五百貫的交子,手都在抖,發财了發财了。
“十三弟,封鋪子拿人!”白胖的錦衣男子擰眉看了一眼盛晴光,忽然看向她身後,揚聲道。
盛晴光下意識回頭,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五官是極少見的俊朗,眉眼深邃,便見他揚了揚手,身後便有官差上前,直接将攤主拿下了。
“你你你不講道理!哪有人買不着東西就惱羞成怒封鋪子拿人的!”才暴富就被按在地上的攤主又氣又怕,不甘心地叫嚷道。
“有人舉報你僞造古籍。”黑衣男子慢慢走上前,手中的刀鞘點了點攤位上的還未出售的古籍和字畫,“證據确鑿。”
攤主聞言,頓時洩了氣,垂頭不語,心裡直呼晦氣,這古玩市場裡賣貨假的又不止他一個,大家都主打一個劫富濟貧,那些富豪人傻錢多,揮金如土,附庸風雅又沒有鑒賞能力,最愛不懂裝懂,他憑本事賺一點錢怎麼了!他怎麼也沒料到竟然有人買到假貨還好意思去報官!自己眼力不行憑什麼舉報他!
黑衣男子揮手讓人把攤主押走,手中的刀鞘卻是突然脫落差點砸了他的腳,他左手接住脫落的刀鞘,右手虎口便被手中的刀鋒不小心割了一道,見了血。他收刀回鞘,擡手舔去虎口的血痕,動作自然行雲流水……仿佛已經十分習慣了這莫名其妙出現的意外,經過了千百遍的曆練。
盛晴光看得目瞪口呆。
光天化日,舔……舔手什麼的,有點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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