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荔心念一動,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然後就陷入了一陣混亂的思想裡,盡管面上表情不顯,但她的手指慢慢彎曲起來,又捏緊,在一片緊繃的惶惑裡,她聽見裴檩遲開了口。
“蒲荔,我有些話想說。”
蒲荔睫毛輕輕顫了一下,很細微很細微的一個顫動,卻被偏過頭來盯着她看的裴檩遲捕捉到了。
她沒有作聲。
然後他繼續說道,“記得剛認識那會兒,你問過我,為什麼明明相處沒有多久,卻把你歸到了‘朋友’這個類别裡,關心你的情緒,在意你說過的話。”
“我當時說,一開始是出于對新同學的照顧,後來就是漸漸的被你身上的那種堅韌感吸引,從而想要多了解你。”
“其實我隻說了一半。”
蒲荔把頭垂得很低,過了好半晌才輕輕地開了口,“裴檩遲,我……”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裴檩遲打斷了她。
“我并不是什麼濫好人,不會對所有人都好。如果一開始複讀或者轉學來到我們班的那個新同學不是你,雖然我還是會多多去照顧,但我不會這麼上心的。”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會有了這樣的想法,但好像從一開始,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覺得你很不一樣了。”
“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但确确實實的,我好像就是在聞一斤辦公室見到你的第一眼,在我自己都還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對你一見鐘情了。”
“所以才想要了解你,靠近你。”
“我喜歡你,蒲荔。”他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到了蒲荔的耳朵裡,如同窗外時不時飄來的陣陣晚風,帶了絲撫平夏日燥熱的涼意。
蒲荔驟然打斷了裴檩遲,“别說了……”
裴檩遲不動聲色的移開眼,瞥向另一邊,另一側的手微微攥緊成圈,像是在用盡力氣忍耐着什麼,随即自嘲式的歎了口氣,“我知道的,蒲荔。”
“你對我,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把我當作好朋友而已。”
“隻是……我不想給自己留遺憾。”
“喜歡一個人,就得說出來。”
“無論那個人喜不喜歡我,但我至少要讓她知道我的這份喜歡,要讓她知道,她是一個很好很好、很值得被愛的人。”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很值得被愛的人嗎?
蒲荔怔怔的看向裴檩遲,他轉過頭來,也看着她,一雙眼眸裡全是專注和認真。
“對不起。”她說。
“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你隻是不喜歡我而已,而這本就不是一件錯事。”
“我不會讓我的喜歡成為你的困擾的,至少……我會努力克制住。”裴檩遲嘴角牽起一個不那麼自然的笑來,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别。
蒲荔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緩緩地歎了口氣,“有時候證明一個人很好,證明她值得被愛,也不必是這種方式。”
“就像我也覺得你很好,也會覺得你值得被愛,但我并不認為,我是需要去給你這份喜歡的人。”
“裴檩遲,你可能還沒有見過太多的人,所以會因為一時興起,或者因為對我的經曆所産生的恻隐之心,而覺得這份情不自禁的對我好,是出于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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