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知睿沉默半晌,接道:“不過,令堂的期望也不無道理。她希望令妹能嫁給富貴人家,衣食無憂。”
戚大哥歎息一聲,無奈道:“說來,我娘也是出于對妹妹的關愛和疼惜,盼着她婚後衣食無憂,免受貧苦之累。但是,那些富家子弟,雖有家财萬貫,卻未必有良善之品,着實令人擔憂啊!”
馬知睿感歎道:“婚姻大事,不僅需要顧慮到家族的門第和聲譽,還要兼顧到婚後的日子是否順心順意,哎,想要做到盡善盡美,實在是太難了啊!”
戚大哥深以為然道:“是啊!無論是富貴人家還是家境殷實,如果是我妹妹心儀之人,并且又是同鄉人,那就再好不過啦!”
馬知睿恍然道:“哦。其實,你們都不太情願讓令妹遠嫁他鄉,是吧?”
戚大哥點了點頭,回應道:“沒錯!同鄉人嘛,彼此都是相互了解,知根知底。倘若真要遠嫁他鄉,要是有什麼冬瓜豆腐……咳,就是三長兩短啊,我們這些娘家的人又能夠幫得上什麼忙呢?即便是得知了消息,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到了最後,我們豈不是隔岸觀火、無能為力麼?”
馬知睿附和道:“是啊!畢竟,有娘家人給她撐腰壯膽,日子總歸會好過一些。”
戚大哥認真道:“說白了,門楣高低之類的條件,都是無關緊要的,隻要我妹妹自己滿意,那就足夠了。”
馬知睿好奇道:“那麼,令妹是否曾提及過她心儀之人應該是怎樣的呢?”
戚大哥搖了搖頭,回道:“我妹妹性格淳樸老實,與那些養在深閨中的大小姐截然不同。她呀,可不像那些深閨女子,終日沉湎于風花雪月、卿卿我我的兒女情長之中呢!”
馬知睿解釋道:“此言差矣!所謂偏愛風花雪月,不過是對詩詞歌賦有所喜好罷了,并不是指那些方面......”
戚大哥連忙打斷他的話,道:“我當然明白啊!我所說的風花雪月并非指代那些才情出衆的女子,而是特指那些沉迷于香豔低俗小說的的那類人啊!這類人啊,整天幻想着自己本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能夠憑着這般容貌,勾引到金龜婿啊!”
馬知睿滿臉驚愕道:“哦?真沒料到戚大哥您竟然也對香豔話本有所了解呀!”
戚大哥輕笑道:“我本就來自鄉間田野,像這種香豔粗俗的話本,略知一二,又有何稀奇呢?”說着,他嘴角微揚,嘲諷道:“有時候,明明知道那是充滿香豔的低俗話本,相當于歪門邪道、異端邪說。隻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就好了麼?哪像有些人,卻像嗑藥上瘾一樣,越看越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馬知睿問道:“戚大哥,聽你這麼一說,其中好像是有什麼故事呢!”
戚大哥搖頭歎道:“不是故事,而是真實事件。”
馬知睿繼續道:“哦,難道還有更為驚人聳聽的秘聞麼?”
戚大哥低聲道:“嘿嘿!告訴你吧,我們鄰村就有這麼一個富家小姐,嗯,相貌還算過得去,但是,她整天偷偷摸摸看那些不入流的香豔話本。最後,你猜她怎麼樣啊?”
馬知睿猜測道:“嗯……被她父母發現後,禁足思過,是麼?”
戚大哥嘲諷道:“嘿!要是她父母早些如此,倒還說得過去。”
馬知睿追問道:“究竟怎麼樣啊?”
戚大哥不屑道:“哎,她身為富家千金,尚未出嫁,竟與一個放蕩不羁的流氓私奔了!”
馬知睿皺起眉頭,道:“那她的父母豈不是……”
戚大哥長歎一聲,滿是惋惜,道:“哎,起初,那戶人家四處奔走告狀,想盡辦法通過各種關系尋找自家閨女的下落。然而,無論怎樣努力,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久而久之,他們感到絕望,最終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不再追究此事。”說着,他搖了搖頭,喃喃道:“人啊,各有各的命數啊!可是,這一切難道不是他們咎由自取麼?如果他家閨女沒有偷看那些香豔話本,又怎會心生雜念,走上這條不歸路呢?”
馬知睿歎道:“哎,說到底啊,還是那些香豔話本闖下的大禍啊!”
戚大哥道:“可不是麼?自從他家那閨女跟人私奔後,他們整個家族都變得緊張兮兮,明令禁止所有待字閨中的姑娘再看任何話本,就連那些香豔話本也不例外。”
馬知睿直搖頭,道:“這也太過分了吧!這話本可不止有香豔類型的,也有曆史話本,寓言話本,這樣一刀切豈不是連累了其他無辜的話本麼?依我看,簡直就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戚大哥道:“那就是他們家族的姑娘們的事兒。我們這些外人不好說些什麼,以免惹禍上身。”
馬知睿道:“我覺得,他們家族瞧着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戚大哥道:“馬家老弟,你這話說得倒是恰當啊!”
馬知睿道:“據我所知,喜愛話本的不一定是才女,但是,才女多半是喜歡看話本。”
戚大哥道:“我讀書一般,對這些不甚了解。照你所言,才女也會看那些香豔話本,是麼?”
馬知睿道:“也許。”
戚大哥道:“但我覺得,既然是才女,肯定是品行高潔,怎麼會看那些香豔話本呢?此理不通啊!”
馬知睿道:“其實,很簡單嘛!比如,地上有錠金子,有人撿起來,連續幾天的大魚大肉,還穿着绫羅綢緞。”
戚大哥道:“這是大部分人的做法。說真的,若是我白撿了一錠金子,我也會這般做。”
馬知睿道:“有人會視若無物,就是當那錠金子是一坨狗屎,走過就是了。”
戚大哥道:“讀書人嘛,視錢财如糞土,這是清高。不過,連飯都吃不飽,還裝什麼清高呢?”
馬知睿道:“其實,真正的視錢财如糞土的讀書人,實則是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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