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端奘道:“師傅,您知道啊?”
邢元武笑了,眼神中卻透露出無限滄桑,繼而長歎一聲,道:“親身經曆,我豈會不知啊?雖然身為廚子,理應保證食材的潔淨。不過,在那個特殊的時代,有些行為确實需要寬容。但凡經曆過饑荒的人,隻要還活着,内心深處都會有難以磨滅的恐懼。況且,這隻是家人的不良習慣,并未影響到客人,也算是盡力了。”
馬知睿道:“邢師傅,大壯,你們别打啞謎了,好麼?我可聽不懂呢!”
邢元武道:“大壯,就算是風調雨順的太平時期,憶苦思甜是很有必要的啊!說吧!”
陳端奘道:“那我就說了,你們可别嫌棄啊?”
馬知睿不解道:“我們為啥會嫌棄啊?”
陳端奘躊躇道:“有些惡心。”
馬知睿猜道:“莫非是……拉的麼?”
陳端奘趕緊道:“當然不是啊!”
馬知睿道:“那是什麼啊?”
陳端奘道:“吃的。”
馬知睿道:“哦,隻要是吃的,那就沒啥大不了啊!說吧!”
陳端奘道:“以前,就是饑荒後的十多年後,糧食還算是供應充足,但是,葷菜類還是比較緊缺。每逢炖排骨,或者紅燒排骨,就會有一堆骨頭渣子,是吧?”
馬知睿道:“吃排骨,當然有骨頭渣子啊!我們是人,又不是狗,怎麼能将骨頭也吞進肚子裡呢?”
陳端奘道:“嗯……在家裡吃飯嘛,都是自家人,就是沒啥好避諱。于是,有的人家就将那些骨頭,尤其是大塊的……”
馬知睿道:“然後呢?”
陳端奘道:“收集起來,留着熬骨頭湯。”
馬知睿愕然道:“你說笑麼?能行麼?那……能喝得下去麼?”
陳端奘道:“那鍋骨頭湯,還有些排骨的香氣。”
馬知睿道:“可是……還有人的口水味呢!”
陳端奘道:“隻要能夠聞到有肉的香氣,那個口水味就不算是要緊的事。”
馬知睿道:“我……很慶幸我晚出生幾十年,剛好在十六年前出生。”
陳端奘道:“不過,因為風調雨順,物阜民安,很多人開始重視食材的優劣,也就是注重潔淨,便改掉了那個熬骨頭湯的習慣。”
馬知睿道:“按理來說,早就應該改掉啊!說真的,我覺得,這個有點……那啥呢!”
陳端奘道:“就是惡心呗!”
馬知睿道:“就是嘛!明明是從嘴裡吐出來的骨頭渣子,怎麼能繼續熬湯啊?”
陳端奘道:“主要是大塊的骨頭,不是骨頭渣子。”
馬知睿道:“還不是一樣麼?哎!萬一有個自帶口臭的,豈不是成了一鍋加料的骨頭湯麼?”
陳端奘道:“說真的,那時,就算有口臭,也不算是什麼特殊事件。”
馬知睿道:“我覺得……咳!我們還是好好吃飯。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好好吃飯就是對食物的最大尊重。我想,這句話的本質,也就是珍惜糧食。”
陳端奘道:“嗯,珍惜糧食就是本分。”
馬知睿道:“珍惜米飯,也珍惜這塊白面餅。不過……”說着,他瞧着程智鑫,道:“三表哥,你喚人準備這些白面餅,是不是應該取消呢?”
程智鑫不解道:“為什麼要取消啊?”
馬知睿道:“你知道麼?十天裡,有七天,這些白面餅總是多出一些呢!你不擔心浪費麼?”
程智鑫道:“我知道啊!剩餘最多的時候,就像今天,我們各吃一塊,剛好吃完了,那就不會浪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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