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反複病重了幾次。
好在這病症并不疼痛,隻是讓人分外虛弱無力,這才叫所有人都仍然沒有太大防心。
可最後一次病勢極其洶湧,讓太後憂思得不行。
将太子長途跋涉送去神醫谷治療,和當下就可以立馬快速成親沖喜這兩種法子,被太子買通的道長自然建議後者。
所以當太後與皇帝同時處于殿中,将知虞叫來問話時,知虞的内心也很是躊躇。
如果她拒絕并且拒絕成功,那麼将太子送去神醫谷後,那裡從來都不世出的高人必然會看出來太子中毒……
那麼顧煙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未必能保住了。
若求助天子呢?
知虞心情原本都還平靜,可很快就想到了那間見不得光的密室,心口一陣顫栗……
“囡囡,哀家的話你聽見沒有?”
太後語氣慈愛道:“哀家可不是頭一天同你說過了,是不是?”
暗含提示的話語,少女是不會聽不懂的。
太後細細打量着少女今日是否安分,瞧她低眉順眼的模樣,料想她不當拒絕才是……
而一旁的帝王顯然也想到自己私底下對少女的叮囑,要她拒絕太後。
身處于兩個上位者的壓力之下,少女擰着指節,被壓迫得眼睫都擡不起半寸。
最終,知虞張開小嘴,輕聲朝太後回答道:“臣女願意嫁給太子。”
天子捏着茶盞的動作霎時頓住,黑眸頗為莫測地望向她。
知虞目光盯着鞋尖,心裡莫名覺得自己好似負了對方一般……
可她不能看着顧煙去死,且不說他追究不追究,太後絕對會第一個弄死顧煙……
太後撩起眼皮子掃了一眼少女一如既往的乖巧模樣,心裡很是滿意。
她轉頭對天子道:“最遲月底,哀家希望看見陛下的聖旨。”
太後唇畔含着笑,在天子面前顯然還是有着分量不輕的地位。
本朝最忌諱不孝之人,因而天子從登基開始便沒有一件事情敢忤逆于她。
……
從太後宮殿出來後,一個内侍不動聲色地走上前來将知虞暗暗攔下。
内侍面無表情道:“姑娘還請留步,陛下想要召見姑娘。”
知虞腳下不由微微一僵,繼而被那内侍引去了天子的内殿。
沈欲回到内殿後,便似乎一直在思考什麼。
他姿态略顯松散,臂肘靠在扶手上,手掌心裡把玩着一枚玉制鑰匙。
細看一眼,正是知虞那天用來打開密室的那把。
沈欲問她:“密室裡的東西你都看見了是不是?”
知虞僵挺着後背,發覺他也許早已經就看破,縱使千百般否認恐怕也無濟于事。
“臣女……臣女的确知道密室裡有一個和陛下一模一樣的男人。”
少女掐着掌心,一番衡量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如果陛下不想臣女說出來的話,還是順從太後娘娘的意思,寫下賜婚聖旨,那樣……”
知虞同他保證道:“臣女這輩子都不會再跨出太子府半步的。”
實則這個秘密她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麼用,那密室裡的東西一旦轉移或是銷毀,就算她說,又有誰會相信?
知虞不是個魯莽之人,因自幼的察言觀色對旁人的情緒就極敏感。
這些時日下來,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珍愛,再加上他即便知曉她闖入過密室也仍舊縱容,便令她愈發笃信他不會殺她滅口。
但她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也許會很生氣,生氣到從此以後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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