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與雲見相視一眼,皆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傅川見四人均默不作聲,便悄然調整了一下坐姿,清咳一聲,吸引了衆人的注意,提議道:“我來設個情境,你們體會一下。”
他凝重地看着董文,說道:“假如是你與師兄共結三載仙緣,然而你修為未曾圓滿,未能誕下靈童,于是師兄便在外另尋她人。”
話音未落,卓淩口中尚含着的靈茶瞬間噴灑而出,直射大個子面門,險些使卓淩從座椅上翻墜下去。董文和雲見二人眉頭緊皺,青筋暴跳,而趙小軍則嘴角一陣微妙的抽搐。
大個子随手抽取幾張法寶級潔淨符紙,毫無介意地拂去了臉頰上的靈茶漬迹,接着言道:“你師兄誤惹禍端,竟使得卓淩懷上了孽種……”言罷,他靈活地避開卓淩揮舞過來的反擊之拳,轉向強忍笑意的趙小軍續道:“如此情狀之下,你們覺得怎樣才能令他們三人同遭重創呢?”
“這般情境設定确是更能讓人明白問題所在。首先是董文姑娘,身為伴侶卻無法孕育靈童,對于渴求子嗣的修行伴侶而言,她已然成為了修行道路上的負累。因此,首當其沖受到損傷的必然是董文姑娘。”趙小軍輕咳一聲,臉色肅穆地将董文排除在外。
“分析得精辟,十分有理。”大個子連連點頭,朝趙小軍豎起了拇指。
“接下去有兩種可能的情況,一是假設祟由雲見修士引來,董文姑娘隕落後,他便可堂而皇之地與卓淩修士結成雙修伴侶。”
雲見和卓淩二人額頭之上頓時顯現出三條墨線,而傅川則是笑得眉飛色舞。
“那麼,又該如何促使這兩位修士相互傷害呢?”趙小軍與傅川鄭重其事地注視着雲見與卓淩。
“師兄與卓淩修士結伴之後,彼此間的修煉分歧日益顯現,加之祟的影響導緻師兄情緒波動加劇,還有他對奪走董文生命的愧疚與悔恨,最終使他不堪重負,以祟之力自絕于世,并帶走了卓淩修士。”董文深思片刻後提出了一個設想。
“這個設想的确可行,足以達到三敗俱傷的效果!”大個子鼓掌贊賞,滿心期待地看向董文,“那麼,若是祟源自卓淩修士呢?”
“卓淩身為外室,手染前妻之血後,孕期心境極不穩定,内心深處的恐懼讓她時常置身于惡夢之中,最後因精神崩潰,憤而殺害了自己與師兄。”董文再度提出了一條推測。
“此法亦可行矣。”大個子隻剩下這一句話可說了。
“惡夢……”趙小軍似有所悟地摩挲着下巴,“恰巧你們提及的那個神秘組織中有一位紅目祟,其神通或許就與惡夢緊密相連。倘若他介入此事,正好能借其祟力令男修士與第三者沉淪于惡夢的陰影之中。到那時,恐怕正如董文所料,他們會因為神經緊張,即便不死也已重創無疑。”
幾人再度陷入沉寂,原本由大漢發起的戲谑氛圍陡然消散,竟被董文從其中洞察出一番深意。
“我愈發覺得你深不可測。”卓淩在回味董文提出的種種可能後,不禁感歎道,“倘若你的智慧用在邪道之上,恐怕足以令衆多修真執法者疲于奔命。”
董文搖頭淡笑,“權當你是贊美我罷。”
“細思之下頗為駭人,試想,若讓那位推理大宗師福爾摩斯投身罪惡,世間又有何人能破解他布下的迷局?”卓淩倚背而坐,雙手托腮。
“此言差矣,三位修真煉氣士合力,自可抵擋其威。”董文瞥了卓淩一眼,搖頭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所學的識海之術怕是荒廢已久。”
卓淩險些為之氣結,冷哼一聲,轉身獨自怄氣。自與董文相識以來,他發現自己似乎時常做出愚蠢之舉,一時之間也找不出緣由所在。
衆人又閑談幾句,打發時光。趙小軍擡腕瞥了一眼法器化的時計,料想他們等待的消息已然臨近。
首個收到訊息的是雲見,彼時他在翼宿城總舵,身邊除了幾位負責文書工作的修士,其餘大多是新晉弟子。總舵來電告知,昨夜一切如常,多數弟子安眠無恙,僅個别弟子因惡夢驚擾,夢中之事皆為其過往的真實經曆,尚未淡忘,抑或潛藏心底不願提及的恐懼,在惡夢中再次殘酷浮現。
雲見與董文互遞了一個眼神,均未言語。總舵的報告帶來了兩條信息:一是揭示了那名神秘人運用的神通之力,确乎與夢境緊密相關;二是昨夜的靈眼監控并未捕捉到任何異常景象,更别提有人悄然離去了。
這兩條信息并無實質性幫助,第一條确認了董文等人之前對神秘人身懷詭異夢境神通的猜測;而第二條,則給他們帶來了新的棘手問題——這位神秘人究竟是如何在衆目睽睽、監控無死角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将假面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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