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諾斯沒有理會珀托的話,隻是垂眸輕飄地看了她一眼,而在這一刻,終于看清了這個女神的容貌。
剛剛在大地上時,太陽墜落,赫墨拉的白晝還未完全替補上來,天光恍惚迷離,視力的法則也受到波及,那時神王沒有看清珀托,隻覺得雖然髒污了些、黑了點,倒也算身姿窈窕。
此時回歸俄特律斯山,這是距離天穹最近的地方,更是卡俄斯的聖山。所有的法則都很活躍,包括陷落的光明與視力,而珀托的外表也就徹底暴露出來。
她的頭發早已看不出絲狀的模樣,太陽的烈焰讓其焦成一團又黏在半脫落的頭皮上。滲人的疤痕縱橫在整張臉上,身體的皮膚黑一塊紅一塊,那原本蔽體用的黑袍子也在高溫下融進皮膚裡。
别說是神王,就連伊安忒此時也吓了一跳。
她下意識捂住嘴巴,不讓尖叫從口中流露,可淚水卻滴溜溜地在眼眶中打着轉。
常住島上的女孩兒們向來被多裡斯保護的很好,她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更何況受到這樣磨難的還是自己的同源的姐姐!
伊安忒知道珀托受到很重的傷害且急需治療,卻不曾料到竟然這樣嚴重!
的确,珀托雖然在妹妹面前還試圖嬉皮笑臉,可隻有她自己知道究竟忍下了怎樣的痛苦。
伊安忒那滿含淚水的模樣看的珀托心虛極了,她張了張嘴,卻隻是幹巴巴地說了句:“别用這樣憂傷的目光看我,其實倒也還能忍受。”
神明不會死亡,因為世界不允許。但不代表她不會受傷不會虛弱,神體遭遇了近乎毀滅性的創傷,這同樣會對神性神力産生影響。
因為卡俄斯的神明有一種特性,他們的品性和外表都會随着神職而變化,這是個潛移默化的過程。
反之亦然,神體的巨大改變,也會對内在的神職産生相應的影響。
就像現在,由于外貌變得猙獰可怕,珀托的話語也開始逐漸缺少魅力與甜蜜,變得平鋪直叙,不再那麼讨人喜歡。
如果一直持續下去,那麼恐怕甜言蜜語也要變成惡言惡語了。
神王欲言又止,随後又緊緊夾着眉頭,最終很是糾結的說:“你真醜。”
這樣醜的人,任憑克洛諾斯再怎麼野心勃勃,也無法強迫自己去和她發生什麼關系,就是看上一眼,都覺得自己要去找忒亞修複眼睛。
想到忒亞,克洛諾斯又不免生怒,那光明夫婦就和他們的孩子一樣沒用!
宙斯幾道閃電就能把他們給打落,就像今日的赫利俄斯一樣,剛和巨人交手,就成了這副模樣。
古老的時空主宰根本不需要去探查,克洛諾斯僅看一眼,就清楚太陽神日後隻是一個象征物了。
而渾身焦炭似的勸說女神:“……”
在這個單純崇尚外貌的世界,美與醜的對立關系還沒有上升到辯證看待的高度。而被指責醜陋,這實在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更何況是一個女神,還是個向來強大自信的美惠之神。
是的,身為語言魅力和巫術藝術的女神,這兩份神職本身就象征着一種人文上的惠賜,珀托的強大,很大程度上也在于她外表與内在的高度統一,這才讓她輕易在人類當中傳下自己的教義。
雖然她現在是受到法則反噬而導緻容貌被毀,但就在昨日,她還是一個優雅知性的美麗女神。
珀托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心力才勉強壓制住憤怒和羞恥,她努力調整心情,冷冷蔑了克洛諾斯一眼。
算算時間,詛咒應該也該見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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