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心中雖然驚訝于小椒的提問,但面上不動聲色,思索着怎麼回答。
他當然知道還有個五方世界屹立在世界的另一邊,也算是生命的另一種展現形式,但卻不能說這邊的世界就是假的,亦或是那邊的世界就是假的,不然也太……武斷了一點,也,過于狂妄。
他覺得那他就算是高世翰,也不會自大的斷定哪邊為真、哪邊為虛,也許兩邊都為真或是假。
“嗯。”小椒聽到高進肯定的回答之後笑容可掬,臉上的喜色讓高進摸不着頭腦,這也太好解釋了吧。
“行吧,小姑娘家,一天天異想天開,還跑到世界真實性上去了,不如關心一下水電氣網欠費沒有……”
高進笑着說道,很自然的從鍋裡挑出一塊已經卷到一起的豬黃喉,剛準備往嘴裡放,小椒還笑嘻嘻的,突然驚覺。
“啊,還真沒交……師兄,今晚你請哈,沒錢了我。”
“……”
一頓美餐之後,高進獨自一人回到小區中,終于不用再裝病了,小椒的細心讓高進不得不全神貫注,生怕露餡兒,着實難受,裝,也是個技術活。
而小椒則是安靜的坐在自己小區樓下的長椅上,這是她每次回家都會做的一件事,每次遇到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她都會在長椅上放松心境,查找自己的不足,發現自己的優點,好讓自己變得不那麼沮喪或是過于開心,也正是在進行這種小事的過程中,她發現了自己與其他人的不一樣之處。
她清晰的記得,在某一個晚上,樓上的一位老人偶然間去世,單元過道中極力控制壓低的衆多嗚咽聲,還是傳進了她的耳中。
那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他熱愛生活、熱愛運動,随時教授小區院中的小孩打乒乓球,吹薩克斯。
感覺他隻想将自己的本領傳授給他所認識的、不認識的每一位人,把自己留在所有人的記憶之中。
慈祥的一位老人,哪怕在他身死之後,很多鄰居、包括小孩都來為他送行,因為人們相信,這樣的一位老者,值得他們敬重,更不會怕他化作所謂的“厲鬼”為禍一方。
所以當坐在單元門口不遠處的小椒看見這位老人,發散着藍光,走到乒乓桌邊撫摸桌角時,她完全沒有害怕,甚至很開心,開心能夠在最後的時刻能夠送别老人。
她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麼,最後還是忍不住走了上去,老人察覺到有人注意到了他,回過神來,笑容慈祥的看着小椒。
“您這是要去哪兒?”小椒問道。
“去所有人都應該去的地方。”老人回道。
“我們都該去哪兒?”
“去原本就屬于我們的地方。”老人說完這句話,便化作一條粗壯的藍波,升上了天空。
在小椒的眼中,當時化作藍波的老人在黑暗的夜空中是那麼的明亮,亮的看不見月亮,看不見星星。
但黑暗終究是黑暗,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小塊光明,就像長椅不遠處的燈光,依舊照不到晦暗之處的長椅,如老人的藍波,最終還是沁沒在黑夜之中,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小椒,還不回去呢。”正打個手電筒的保安大爺看見此時還坐在長椅上的小椒問道,他每天都會特意到長椅這邊來看看,因為他知道有個女孩經常坐在椅子上發呆,雖說在小區,但現在不同于以往,可不敢半夜開門而睡,安全第一才是。
“黃叔,您吓我一跳,哈哈哈。”小椒反應過來笑道。
“吓一跳就好,姑娘家别這麼晚回家,萬一有什麼歹徒之流的,黃叔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呢。”黃叔嬉笑道,順帶把電筒打在小椒的腳下,為她照亮道路。
“好嘞,我這就回去,您也早些休息。”
“去吧去吧。”
富有人情味的世界總是值得讓人留戀,她還是相信高進說的,世界是真實的、自己也是、大家也是,哪怕那日她看見人群呆滞、城市靜默,人間萬千藍絮紛飛,争相投向血色地獄……但至少還有一人,在路上飛奔,似乎想要阻止着什麼,那人便是……車中罵娘的高進……
界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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