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聽到這句話稍稍怔了一下,顯然沒預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他沉默了幾秒後呵呵笑了一聲,“那我媽現在在哪工作?”
老張指了指不遠處一家洗衣店,“在那家店裡打工,聽說已經去了半年了。不是我說你,你這孩子怎麼連自己父母在哪上班都不知道?”
方遠心中輕歎了口氣,“張大爺您教訓的是,我這個當兒子的不稱職啊。”
老張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不免搖頭,嘟囔着重新躺回到自己床上去了。
方遠拖着行李箱走到旁邊幾百米的那家洗衣店,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店裡已經沒了客人,隻剩下洗衣機轟鳴聲和手搓衣服時的摩擦聲。
方遠剛走到店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幾個女人的聲音。
“愛琴,按理說你這腰傷病犯了我們應該幫你多分擔點工作,可是你這病三個月了一直不好,我們也不能每天都幫你幹活啊。”
“是啊,我們也有家裡要照顧,總不能每天隻幫你一個人做事啊。”
“愛琴,難聽的話我來說吧。咱們店總共就四個洗衣工還有三台洗衣機,你幹不完的活那就隻能堆到我們頭上了。十天八天可以,你說要是長時間每天這樣我們也受不了啊。要不你換個工作吧。”
三人的話音落下後,裡面隻傳來手搓衣服的聲音,顯然被質問的那個人沒有回答。
最後說話的那個女工眉頭緊皺,“愛琴,咱們以前都是一個廠子裡的,别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了,我們能容你三個月可不能容你三年,你要是這樣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她剛說完,一道身影就大步走進店裡。
女工淡淡開口道:“這個時間不接活了,明天再來吧。”
可是那道身影并沒有停留,徑直穿過前台來到了後面的盥洗間。
“哎,你這小夥子……”
“噓,那好像是愛琴他們家兒子。”
方遠來到盥洗室後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小馬紮上用力揉搓着一件工服,她全程低着頭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手上的工作變得更用力了。
方遠能看出來她洗衣服的動作其實很僵硬,腰部位置時不時都會輕輕活動一下緩解疼痛。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三秒後把行李箱放在旁邊,拿了個小馬紮坐在一旁,撈起水盆裡的衣服在搓闆上用力揉洗。
“哎,你這是……小遠?你怎麼來這了?”
趙愛琴手足無措的看着面前的兒子,一時有些慌亂。
她從來沒有跟兒子說過自己下崗的事,這孩子是怎麼找過來的?
方遠擡頭邊幹活邊笑道:“我可是你兒子,想找你還不容易嗎?到旁邊歇一會吧,這點活我一個人就能幹完。”
趙愛琴還想再說什麼,方遠卻搖搖頭讓她去旁邊休息。
外面幾個女人圍在門口指指點點,臉上表情都很古怪。
趙愛琴看着兒子用力搓洗衣服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目光裡滿是閃爍不敢與他對視,心思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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