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靜的房間裡,少年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越過窗台好懸沒一腳跌下去。
連話語間都帶着不可言喻的窘迫:“公主莫要再說了。”
他的反應實在有趣,蘇納硬是逼迫自己不笑出聲:“你不這麼認為咯?”
“……”
裴臨與她視線對上,少女支着下巴眼角稍微一彎,從漆黑柔軟的秀發到灼目的五官,通身隻披了件雪色單衣。
眼波流轉間頗有勢在必得之意。
面對如此一幅活色生香的月下美人圖,裴臨說不出半句否定的話來。
“那你覺得我生的如何?”蘇納追問。
她的話步步緊逼,以至于少年立在牆邊不知如何是好。眸中淡漠的灰石仿佛點燃亮光,星星點點從黑暗中照在她身上。
眸光一刻不移。
裴臨白皙蠱惑的喉結輕微滑動,僵硬地扭頭,壓着不均勻的低音:“嗯……好看。”
這聲音蘇納聽着都耳熱,這才滿意地點頭:“你可以退下了。”
話的尾音還沒完全落下,角落那卓然而立的墨影便已悄然不見。
看樣子還挺着急。
新入城定局的外地人都得接受宅務派的人來登記身份。
城裡四通八達常有賓客往來,提供的臨時住所居多,隻是簡單記錄一下住客信息,不是重要外交官員不會往上報。
裴臨按照吩咐出門買早點,例行将這事告知了床上睡意朦胧的少女。
對方從錦裘中掏出細白的手臂擺了擺,臉都沒擡示意他趕緊走。
莫要打攪她再睡個回籠覺。
這樣子貌似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裴臨冷白如玉的臉半隐在面具下,依舊能看出幾分無奈。
兩人在進城前就統一過口徑,就算有人臨時來訪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裴臨正欲推門,隔着門聽到官員已經來了的動靜。
裡面的對話聲很清晰。
“民女原為楚國虞家之女,早些年便聽聞南城城主手下新收了一批新藥材,遂自來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有機遇改善畏寒體質……”
少女的回答從頭到尾都無懈可擊,很多疑點都能自圓其說,處理得比預想的還要好。
“情況我們都了解了,我看這宅子當初說是兩個人住,敢問姑娘另一位貴客——”
男人特意拖長語氣表示詢問,手裡還拿着登記薄。
蘇納很自然地脫口:“哦,我夫君早時出門一趟買東西,估計也差不多要回來了,你們本子上昨日有記他的名字。”
“……?”裴臨眼角抽了抽,默默後退一步,從面無表情變得不自然。
臉不禁微熱起來,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這和之前商榷的說法根本不一緻。
等人告辭,裴臨又靜默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打消腦内的胡思亂想才進門。
蘇納聞到食物的香氣心情也變得愉快,随口與他搭話:“多虧你提醒我,那些人來過了。”
裴臨微微颔首,平和道:“屬下分内之事。”
看他這樣子,蘇納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剛才的話。幹脆也不想了,直言:
“既然已經進城了,你作為侍衛不必一直藏在暗處。”
侍衛……
少年雙足一頓,擡睫望向她,語氣意味不明:“公主,屬下方才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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