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家家戶戶都在迎接着明日的除夕。
一時間,從郊區到裡城,随處可見的大掃除,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小孩覺得自己又長大了一歲,老人覺得自己又扛過了一年。
京城的貧富差距太大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過年這個時候,即使是居住在郊區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會準備起臘肉來迎接過年。
“徐大姐,這次這塊肉好,看着就不錯。”郊區的王氏看着隔壁院子裡的徐大姐拿着一塊極好的臘肉準備剁了。
徐氏那布滿褶子的臉上難得笑了笑:“今年狗子他爹硬說要買個臘肉過年。妹子,到時候晚上來我們家吃飯啊!”
王氏一臉羨慕:“要我說,徐大姐,我們這一片就屬你最福氣了!狗子爹又踏實又能幹,這一年掙了不少吧。”
徐氏沒接話:“都是糊口飯吃。”
臨湖院裡,範媽媽和賀媽媽早就領着小丫鬟們将院子打掃幹淨了。現在就是再剪些窗花出來,到時候糊在窗戶上也好看。
央柒在屋内看書時間久了,眼睛也有些不适,披了件徐氏剛給自己做好的披風準備去後湖休息一會。因着過年,徐氏給央柒置辦的全部物件都是大紅色,央柒瞧着這些顔色看着喜慶,自己也喜歡。
這段日子,央柒看書累了,就會在後湖修修剪剪,一段時間下來,後湖倒是比先前齊整了不少。給老夫人的抹額就差最後一點了,央柒拿着繡蘿準備現在一鼓作氣繡完。
到了午膳的時間,賀媽媽把大廚房送來的菜全部擺好,今日的午膳是紅燒肉。
央柒看着盤裡的肉,對一旁的賀媽媽問道:“賀媽媽,不知道宗嶽現在能否吃上一頓肉?”
賀媽媽想了想,這段日子自己去光明藥鋪聞到的都是藥草香,宗嶽身上的褂子雖然幹淨但已經太小不合身了,這樣的情況下,宗嶽哪裡舍得花錢買肉:“小姐,我覺得宗嶽應該不舍得買肉。”
央柒放下筷子:“賀媽媽,我現在作為宗嶽的東家,大過年的,于情于理都得給他買些年貨吧。”
頓了頓,央柒繼續說道:“前日裡,二姐的莊子上送來了很多年貨,二姐也送了些過來。賀媽媽,你去挑一挑,那些好肉給宗嶽送過去。”
央柒發話了,賀媽媽應聲便退下去了。二小姐送來的肉賀媽媽看過了都是極好的,本來還打算給小姐補補身子。
草市一直是熱熱鬧鬧的,但臘月二十九,大部分鋪子都關門歇業了。宗嶽倒沒有關門過年的意思,自己的親人全部死于那場可怕的瘟疫。這大過年的,京城裡别的醫館和藥鋪都關門了,自己開着,一來是萬一有生意呢,二來若真有人生病了,多少有個看診的地方,這生病也不會分日子啊。
賀媽媽拿着了籃子裝了塊豬肉,這一路走來,草市都安安靜靜的,倒顯得這唯一開門的光明藥鋪有些寂靜孤寥。
走進鋪子裡,賀媽媽就看着這宗嶽正看着醫書,可認真了。賀媽媽看着認真看書的宗嶽,覺得跟小姐平日裡看書的樣子倒有些相似。
咳了咳嗓子,賀媽媽擡了擡手上的籃子:“宗嶽。”
宗嶽看到賀媽媽這時出現在鋪子裡,很是震驚:“賀媽媽,今日你怎麼來鋪子了?”接着,便接過賀媽媽手中的籃子,宗嶽也隻是想着幫賀媽媽拿一下。
賀媽媽笑了笑:“小姐擔心你一個人,特意吩咐我給你送些肉來過年。”
宗嶽實在沒想到,賀媽媽來此是因為小姐囑咐送些吃食:“多謝小姐,倒是辛苦媽媽你大過年的跑這一趟的。”
拿着肉,宗嶽久違感受到了關心,自從師傅和師祖走了以後,宗嶽覺得自己就像是這世間的遊魂,隻有給師祖翻案的決心一直在撐着自己。
緊趕慢趕,央清和央遙也扛着大雪趕在臘月二十九回到了府。
央柒在屋内練字,旁邊擺放着賀媽媽燒的暖爐。雖然外頭溫度很低,屋内倒還是挺暖和的。
景珊在外頭通禀央柒之後,在外頭彈了彈雪,進了屋。景珊剛剛在屋外,身上帶了寒氣,也不敢靠近央柒:“小姐,大少爺和四少爺同時回府了。”
央柒沒有停下手中的字:“我知道了。”
景珊猶豫了一會:“小姐,不去看看嗎?”
央柒微不可見地笑了,這景珊的心思倒是越來越明顯了:“事情做完之後自然會過去。”
景珊應了聲便退下去了。
一幅字默寫完,央柒把筆洗淨後挂在筆架上,央瀾送的善琏湖筆果然名不虛傳,這字寫起來果然順暢不少。央柒看着滴水的筆,心裡不禁感歎,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這種好東西,也就央瀾那邊有很多。
央柒沒打算去世安院或者上屋找大哥和四弟。現在老夫人稱病不出,自己還是别去湊這個熱鬧了,況且,大哥和四弟忙完之後,自然會看望自己。
拿起書桌上的《黃帝内經》,央柒又從頭看了起來。這書央柒早已看完一遍了,但還想着多看幾遍這樣可以理解更深。無論學什麼,基礎都得打牢了,把這些基礎書籍看透了才能談得上理解外祖父留下的心得筆記。
央柒預料的沒錯,央清早就收到了徐氏的信,知道了祖母因為大伯父續弦之事生了大氣,一怒之下稱病不出了。央清在路上見到央遙,自是将事情前後給自己的親弟弟解釋了一番。
回了府,央清和央遙洗漱之後率先去拜見了老夫人。央清和央遙的拜見也給了老夫人一個“病愈”的由頭,明日也可自然而然出席家中的宴席。
出了上屋,央清倆兄弟又去見了徐氏。徐氏對這兩兒子可是盼了又盼,丈夫在外地為官,兩個兒子也常年不在府中,這宋國公府二房這一支可隻有徐氏一人在府。
徐氏看着央清和央遙,眼淚都忍不住落下:“好,回來就好。出去這段日子,我兒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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