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山洪未爆發之前,順着小溪的主河道走到西山的水口,距離也就是幾百米,以他們的腳程,要不了五分鐘。
可是現在,在主河道的兩邊,於成的爛泥蔓延了老大一塊區域,尤其是東西兩山的山口位置,爛泥裡堆滿了橫七豎八的石塊和樹木。
司文君和吳陌不得不停下奔跑的腳步,轉而向上,艱難地爬過東山半腰陡峭的山崖,繞到華陰谷的裡側,再小心翼翼地晃下山來。
如果司文君也是普通人,别說還要扛着擔架,他們空手也很難翻得過去。登山路上,她就像是一隻翩翩飛舞的精靈,時不時還獨自将擔架和吳陌都托過山崖。
跟着吳陌的節奏,司文君顯得遊刃有餘,輕松得就像是在郊遊踏青一般。
她曾想過就這樣呆在山上,吳陌對此嗤之以鼻,
“這些地方,蟒熊爬是爬不上來的,然而人家需要來爬嗎?它隻管找個舒緩點的角度,一路撞過來就好了,咱們往哪兒跑?”
司文君想想也是這麼個理兒,連底下那塊巨大的石壁,蟒熊都敢于硬剛,山上這些岩石險則險矣,然而相較起體量來,根本就和石壁沒有可比性。
吳陌說中了山洪的間歇性,看起來他的判斷,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
司文君本身也不想離這兒太遠,她還幻想着,小隊的主力若是回來,找不到她倆,那可就亂套了。
罷了,就去水口源頭那兒看看再說吧。
想當然的司文君,和她的豬隊友們一樣,就似溫室裡的花骨朵,總要在經曆風雨之後,才能堅強地屹立在世間。
吳陌此時的樣子相當悲催,要知道在崎岖的山路上,大部分的時間裡,他還得扛着擔架的一頭。
東山的山上,盡是風化尖利的岩石,他的手掌已經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更顯狼狽的是,他那被水浸泡過的粗布衣裳,在一路的摸爬滾打中,磨成了一縷縷的條狀,上身精赤的肌肉在其中若隐若現。
好在他是個男的,隻要屁股蛋沒露出來,倒不需要注意些什麼走光的問題。
翻過了東山的半腰,放眼望去,整個華陰谷裡一片死寂,華蓋般的參天大樹堆堆疊疊,層層的霧氣彌漫在枝桠樹梢之間,能見度非常之低。
如果沒有司文君,吳陌自己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敢穿林而過,誰知道裡面會突然竄出個什麼來。
吳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一天一夜的時間裡,他就隻吃了頭地牛,那麼點肉将将夠得塞塞牙縫而已。
好容易下得山來,他又餓又累又渴,擺擺手,一屁股坐在一顆大樹底下,忍不住回頭問了句,
“司司姐,咱們歇會,你有吃的嗎?”
司文君皺皺眉頭,不悅地數落道,
“你還敢歇腳?就不怕蟒熊摸過來?”
他們翻越東山,已經花費了一個多小時。而随着時間的流逝,司文君的緊迫感愈發強烈。
昨夜那頭蟒熊,悄悄滴進村,打槍的不要,一直等到站在山口,司文君這個靈者都未能有所察覺。這跟蟒熊平素所到之處,惹起的一片雞飛狗跳,完全是不一樣的風格。
隻要想一想它那龐大的身軀,竟然能夠做到如此屏息靜氣的地步,司文君就覺得小心肝顫顫巍巍的。這玩意兒還給不給人活路了,既能打、也能跑、又會藏,完全不愧于它那頂級霸主的稱号。
昨夜的驚悸曆曆在目,吳陌知道司文君所言非虛,隻得苦着臉站起身來。
他又沒到餓瘋的程度,千辛萬苦背出來的地牛,總不至于去生吞活剝吧。
皇上也不能差餓兵。
司文君在腰裡一摳,摸出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個綠色方片,外面敷着一層透明薄膜,舉到吳陌眼前,
“撕了包裝再吃。我吃一顆能頂三天,估計你至少也能頂得四、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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