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高暑,熱的人頭昏腦脹,時時打不起精神,姜蔚端着一碗加了冰塊的酸梅湯送到遠星身邊,關心的說道:“最近天氣炎熱,外面就像下火一般,人也沒有什麼胃口,不如先喝一碗酸梅湯,清油解膩,酸甜開胃。”
遠星看着,擺擺手,示意阿斯把這湯拿下去,疲憊地說道:“你向來知道本王不喜歡涼食,今日怎麼卻忘了。”
“陛下恕罪,這幾天事情太多沖昏了頭腦,這一時也亂了分寸,還望陛下見諒。”姜蔚跪在地上,認錯态度看起來相當誠懇。
“小事而已,但是本王好奇是什麼事能讓國師都亂了分寸。”遠星手扶着額頭,一臉倦意地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臣子的弟弟,鐵犁将軍的長子鐵遊,這不是大選落選,心裡失落得很,天天央求着我要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不過說來也是,鐵遊愛慕陛下許久,一時腼腆不敢開口,終于等到陛下登基選妃,他以為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和陛下在一起,位分高低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意。”姜蔚說着,努力地為鐵遊争取當後妃的機會,要是遠星松了口,鐵遊就堂而皇之的成為了姜蔚的眼線,這樣一來,自己要想算計遠星可就容易多了。
遠星一笑,心想:“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還想在後宮插進眼線。”但是遠星自有應對方法,她笑着回應道:“國師,鐵遊乃鐵犁将軍獨子,況且鐵遊一身正氣,有統帥風範,如果進了後宮豈不暴殄天物,如此将才不用在沙場上,而是委身于後宮,實在可惜。”
“可……”
“國師不用再勸,就是看在你母親鐵鸢的面子上,本王也不會虧待鐵氏一族。”遠星的話根本沒有回旋地餘地,姜蔚也就不再說什麼,再說下去隻會更加暴露她的心思。
姜蔚吃了閉門羹,正想着怎麼把話迂回過來時,阿斯進來了。
“陛下,林爾倫求見。”
“讓他進來吧,國師若沒有其它事就先下去吧。”遠星不想讓姜蔚參與過多,直接下了遣退令,姜蔚自知今日的确有些魯莽,暗自後悔不已。
“是。”姜蔚和林爾倫走個對面,兩人互相施禮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臣子參見陛下。”林爾倫跪拜。
“林愛卿請起,阿斯,賜座。”遠星對林爾倫還是很尊敬的,即使林慕鴻尚不得寵。
“謝陛下。”林爾倫端身坐在椅子上,氣質不俗,不愧是聖女國第一智者。
“林才卿在後宮很好,隻是本王現在政務繁忙,還未顧及得上。”遠星以為林爾倫是為了愛子而來,她不想拂了前朝老臣的面子,所以先把話說出來。
“陛下勤于朝政,日理萬機,千萬要保重金體,小兒慕鴻三生有幸能得到陛下垂愛,臣自當感激不盡,可老臣今日來并非為了林才卿。”林爾倫說了一堆感謝的話,重點都在後半句。
“嗯?”遠星一挑眉,問道:“那愛卿所為何事啊?”
林爾倫正了正衣襟說道:“羌國派來使者,說要與我聖女國聯姻,聯姻之子是淳安公的和央世子,雖說是聯姻,但無非就是想與我國交好合縱,待日後崛起想平分天下,二來就是我國以吞并西梁,他們多少有些忌憚,其用心之險惡令人不齒。”
“哼。”遠星冷笑一聲說道:“這楚璍的算盤打得精明,也不想想我身為女子卻能成為一國之君,怎麼可能是吃素的,他知道我無法拒絕這個請求,畢竟大戰之後,總要休養生息一陣子,若是直接拒絕就相當于向羌國宣戰,果真是好計策!”
“臣有一計,不知當講否?”林爾倫問道。
“巧了,本王心中也有一個萬全之法,不如愛卿說出你的計策,看看是否與本王心意相通。”遠星笑着說道。
林爾倫向遠星施禮,繼而說道:“依臣拙見,不如就順水推舟,咱們也和羌國聯姻,他們可以把世子獻給陛下當後妃,那陛下也可尋得一女子,賜一個封号,封個公主獻給羌王當妃嫔,甚至是王後。”
“哈哈哈,”遠星大笑,說道:“果然是第一智者,你與本王所想是一樣的,既然如此,那愛卿說讓誰去與羌國聯姻呢?”
林爾倫這下面露難色,他知道女帝的意思,隻是這話由他一個臣子嘴裡說出來不合體統,但此刻女帝就是想知道他是否忠心于她。
見到林爾倫欲言又止,遠星明顯面露不悅,有些愠怒地說:“看來母帝還是不太認可本王繼承她的帝位,期待着備君篡位,要不然連老臣都留着二心呐!”
林爾倫聽後慌忙跪下,連聲說道:“臣子不敢,臣子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好!”遠星一甩袖子,大聲地問道:“既然你對本王忠心不二,那就說說讓誰去與羌國聯姻最合适?”
“讓遠貞公主去聯姻再合适不過了,這樣就更能體現陛下與羌國聯姻安邦的誠意了。”林爾倫嘴上說着,心裡卻升出一種罪惡感,畢竟那是備君,如果以後遠星因為生産而出了什麼意外,聖女國一時會群龍無首,那他林爾倫今日就是整個聖女國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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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星聽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滿意地點點頭,向林爾倫擺了一下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林爾倫仿佛得到大赦一般,慌忙離開了長勤殿,這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今日他算領略到了女帝的變化莫測和陰晴不定,他心想着:“這女子心狠起來,比那猛虎都令人膽寒。”
遠星之所以逼着林爾倫說出聯姻之人就是為了能讓自己心安理得,畢竟這王位還沒坐的穩穩當當,她的王妹随時都是潛在的危險,當年她的母帝姒羽衣就是算計了自己的親姐姐登上的王位,即使遠貞現在沒有任何迹象篡位,她也必須得防着,羌國給了她一個順理成章的機會。
隻有遠星自己知道,這個王位來的多麼不易,她隻是長女,而非嫡女,隻因先帝未曾立帝後,所以王室中并沒有嫡女可以直接繼承王位,而自己的父妃霓凰貴侍雖然身處高位,但畢竟也是普通後妃,就算是秀人的女兒也可以和她争奪王位,還好霓凰貴侍有遠見,提前給她鋪好了路,但是代價就是犧牲自己的一切。
霓凰貴侍很有手段,他早就料到了日後的下場,所以在先帝下手之前他就已經将朝臣都收買的差不多了,等到先帝對魏氏下手的時候,一切都已成定局,朝中衆臣雖然各懷心思,但眼睛是雪亮的,魏之旗蒙冤受死是衆人心知肚明的事,任何時候帝王最忌諱的都是手握重兵權的人,所以魏之旗的死也不意外。
很顯然,霓凰貴侍也是深知其中之理,所以他冒死在散陽湯裡動了手腳,與姒羽衣生下了遠星,留下了一個有魏氏血脈的後人,每一步都在霓凰貴侍的算計之中,姒羽衣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一切都已成定局,面對朝臣壓力,她不得不将遠星立為儲君。
本來霓凰貴侍是有機會活下來的,他雖為魏之旗的兒子,但姒羽衣對他十分寵愛,在鏟除魏氏一族之前也有心留下他,可誰知他竟如此大膽,觸犯了姒羽衣的底線,所以他不得不死,他用自己的命換來了遠星,一個流着魏氏血脈的孩子。
姒羽衣一生隻生育過三個子女,遠星為長女,身份尊貴但不受待見,遠貞雖是庶女,但最受姒羽衣的寵愛,幼子是男孩兒,可惜夭折了,遠貞是遠星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嫡系親人了,說對妹妹沒有半點親情是不可能的,隻是在遠星心裡,江山遠遠大于親情,她不能因自己的婦人之仁而辜負了父妃為她犧牲的一切。
遠貞必須離開聖女國,永遠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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