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那個中年女人是趙岚,顧明遠的母親,今年五十多歲了,是一位家庭主婦,身材略顯臃腫,臉上的橫肉堆積在一塊,眼睛愈發的小,常年留着卷曲的媽媽頭,看着兇狠不好惹。
此刻的趙岚氣得臉皮顫抖着,喘着粗氣,火氣蹭蹭往上湧,“顧海林,你要是攔着明遠,不讓他去相親我就跟你離婚。”
“你看你,沒事提什麼離婚,老夫老妻了你就會拿離婚威脅我,好了好了别生氣了。”顧海林摟住妻子的肩膀,把她拉到沙發坐下,“姜凝是咱家認定的兒媳婦,你讓明遠去相親不合适啊,凝凝知道了怎麼辦?”
“她跟咱家明遠相愛了七年,你還真打算讓明遠娶别人啊?”
話音剛落,趙岚不悅地舔了下後槽牙,伸手警告丈夫,“顧海林,明遠找一個有正經工作的女孩不比姜凝強,姜凝能給明遠什麼?”
“她什麼都給不了,明遠轉正後成為律師,出席聚會時,你願意看着他帶一個黃臉婆被嘲笑嗎?我這也是為了兒子好,萬一沒有相中的再娶姜凝好了。”
顧海林有些難以置信,這些刻薄的話竟然從妻子口中說出,他無法忍受,“你這不是把姜凝當做什麼?網絡熱詞那個叫什麼來着?”
“備胎呗!”
經趙岚提醒,他猛地拍着大腿,恍然大悟,“對,你這麼做就是把江凝當做備胎,咱們顧家可不能沒有良心,當初你摔骨折了,還是凝凝在醫院連夜陪護,照顧你出院的,反正我不同意讓明遠去相親。”
“她跟了明遠七年了,咱們不能辜負孩子,我反正挺滿意姜凝的,什麼鍋配什麼蓋,三觀不合,你就算介紹天仙也不适合。”
趙岚一聽,頓時起身,居高臨下地瞪着丈夫破口大罵:“顧海林,你這個窩囊廢,你要是有點錢,咱們家還會找她姜凝,我告訴你,明遠必須去相親。”
“好了,我不想跟你吵了。”顧海林煩躁地把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給了妻子一記白眼,“你想怎麼做我也懶得管你,你要是讓明遠去相親也可以,那你要告訴姜凝,你要不認這個兒媳婦你早說,别耽誤人家姑娘。”
“凝凝,今年25歲了,18歲就和兒子談戀愛了,你不滿意要說明白,不能再耽誤孩子的青春了。”
趙岚不滿意了,鐵青着臉色,暴怒吼道:“誰的青春不是青春,姜凝就是一個拖後腿的,為了她......”
話未說完,門外“砰”地一聲,吓的趙岚汗毛倒立,語氣帶着顫音試探問道,“誰啊?”
顧海林瞥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妻子,使了一個眼色,“你先回卧室待着,我去外面看看是誰來了。”
說着,他從沙發上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門外的姜凝臉色慘白,透着病态的美,半跪在堅硬的水泥地上,撿拾地上散落的瓜果蔬菜。
她如何也想不到顧明遠是受趙岚的指示去相親,他為什麼不拒絕,明明有女朋友還答應去相親,若是他真的愛上别人,她願意退出,和顧明遠一刀兩斷,可偏偏......
姜凝心裡五味雜陳,雙手雙腳都在顫抖,心髒凍結成冰......七年啊!她還是無法捂熱顧家一家人的心,背着她給顧明遠相親,完全把自己當做陌生人看待。
不!她不要在這裡自讨沒趣。
就在這時,門由内而外打開。
顧海林伸出腦袋向外掃視,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姜凝,扯出燦爛的笑,一口大白牙,尤為的發亮,“凝凝來了啊,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萬一我不在家怎麼辦!”
姜凝故作鎮定,露出一抹酸澀的笑容,解釋道:“大門半開着,我也是剛到,我還以為家裡着了小偷呢。”
顧海林加快腳步走到姜凝身邊,低眸看向散落一地的瓜果,彎腰和她一塊地上的食物,“你是不是哭了?”
他察覺到姜凝語氣中帶着一絲沙啞,還有濃重的鼻音,心裡犯了嘀咕......這孩子是不是聽見什麼了?都怪自己那個嘴沒把門的婆娘,到處亂說話。
“沒有。”姜凝矢口否認,随即,朝着顧海林認真說道:“伯父,我沒有哭,空調吹多了,感冒了。”
顧海林擡頭狐疑地打量她的臉上,泛紅的眼眶卻騙不了人啊......這個小傻瓜總是把心事藏在心中,給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太會隐忍了。
“走,回家,爸爸給你做飯去。”他不打算戳穿姜凝的心事,她也不願意說,自己也不會戳破窗戶紙,想着,他從姜凝的手中拿過蛋糕,拎着蔬菜進了屋。
“老婆,你出來看看誰來了。”顧海林将手中的蛋糕放到茶幾上,對着卧室裡的趙岚喊道:“快出來了,凝凝來給你過生日了。”
趙岚從卧室裡走出,瞥了一眼姜凝,語氣不善,“誰求她給我過生日了。”
姜凝忽略女人口中的不屑,沖着趙岚露出一抹笑容,“是我自願給您過生日了。”說着從帆布背包裡拿出一個精美的禮盒恭敬地遞給她。
“生日快樂,伯母。”
“有些人臉皮真厚,上杆子給我禮物,叫我伯母。”趙岚翻了一個白眼,拿過禮物上下打量了一番,當着姜凝的面拆開了禮物,淡漠地說:“不會是假貨吧,我不要。”
面前的翡翠镯子是姜凝從林曉藝朋友那買的,種質細膩透明,色澤清新純正,千年磨砺,溫潤有方,整整花了她一個月的工資,現在卻被嫌棄說成假貨。
不被認可的人,眼裡再美的翡翠也是假貨。
姜凝僵在原地,局促不安,不知如何解釋......不相信你的人,你說的天花亂墜也無濟于事。
還記得去年也是如此,花了一個月工資,給趙岚買了黃金項鍊,也被說成假貨,同樣的戲碼每年都在上演,她覺得自己活的毫無尊嚴,是時候提出分手了。
“爸爸,店裡還有活,我先回去幫忙了。”姜凝強忍着眼中的酸澀,不想被看穿内心的脆弱。
“等等!”顧海林拉住她的手腕,慈祥地說道:“吃了飯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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