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上座的周太後靜靜掃視了下面的待選少女,目光落在了韶齡的身上,開口道:“選妃乃是國本大事,太子、親王都不可擅專,應以仁孝之心為諸行之首,待哀家與帝後商議後再行封賞。”
此語一出,衆人皆長長松了口氣。秀女們被女宮引領着行禮後退下。可是即使到了偏殿,韶齡的心依舊吊着,來自蔣新蘭的敵意和各個秀女或羨慕或嫉妒的議論從四面八方而來。更糟糕的是,這興王一鬧,自己這賜金歸家的計劃怕是要被打亂了,現在隻能寄希望于朱佑樘身上。
半個時辰後,司禮監韋興帶着兩名宮女、兩名嬷嬷走了進來。
“老奴給太子妃道喜了!”韋興滿面堆笑,略過衆人,徑直走到韶齡面前。
韶齡腦中嗡的一聲,呆呆站在那裡。
“啪!”同時,跟她一步之遙的蔣新蘭打破了一隻瓷瓶,不可置信地看着韶齡。
“老奴給太子妃道喜了!”韋興見韶齡沒有反應再次提醒,“請太子妃移步大殿,太後、皇上與幾位娘娘要封賞您。”
“不,我不去。”韶齡回道。
大概是沒有料到韶齡竟然會違逆聖意,韋興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正在衆人驚詫之時,一個聲音從偏殿門口傳來。“韋公公,她初入宮廷,突逢恩賞,沒有準備,讓我先與她交代幾句。”是朱佑樘,他正手捧那柄如意。
韋興大大松了口氣:“那老奴稍後再來請太子妃。”
朱佑樘屏退衆人,歎了口氣,大概是十分為難,遲遲沒有開口。
韶齡看着他閃爍的眼神,試探道:“是不是如果我不嫁給你,就要嫁給四皇子?”
朱佑樘點點頭。
“我誰也不嫁。”韶齡果斷回絕道。
朱佑樘嚴肅道:“事已至此,不容你拒絕了。”
“我去向太後聖上表明心迹,你知道的,我已有心悅之人。”韶齡反駁道。
“你要害死李東陽嗎?”朱佑樘氣急。旋即歎了口氣又耐心解釋道:“皇家選妃,隻要沒有婚嫁都必須參選,你可聽說有誰選上了拒絕皇家的?你若冒冒失失去皇上面前表明心迹,怕到時候不僅連累了東陽,你的父母兄弟都會因你而獲罪。”
韶齡着急地眼淚滴了下來,問道:“那我與東陽怎麼辦?”
朱佑樘看着她,一邊伸手幫她拭去不斷滴下的淚珠,一邊回道:“我豈會不知你們的情意。他是我堂兄,我定會護你周全。隻是你也看到了,今日四弟不知為何竟然選了你為王妃,我怕事情無法收拾,情急之下隻好去跟祖母表明心迹,謊稱你是我的心上人,還好萬貴妃另有興王妃人選。今日我們先圓了過去,後面再想辦法如何?”
韶齡沉下心來,若今日抗旨,且不說東陽,第一個倒黴的就是父親張巒,接着就是整個張家。
即使她心裡焦灼萬分,但是留給她思考的時間不多,看着太子焦急地神情,韶齡下定決心,将手遞給他,接着緩緩跪下:“多謝殿下相救!阿韶拜謝殿下!”
朱佑樘輕輕握住她的手,扶她起來,将那柄白玉如意輕輕交到韶齡手中:“先接着吧。這大内深宮,到處都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韶齡接過這沉重的玉如意,與朱佑樘手拉手走出偏殿,她不知道門外等着她的是什麼,也許是比現在更惡毒的陰謀詭計,但是她知道自己隻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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