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坐在自己的木屋内,四周狼藉,木門敞開,門外正圍站着小半圈人。
人群有男有女,卻都戴着獸首傩面,傩面形态各異,眉心皆有一字。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算上黑川恰好十人,鬼人村所有人都來了。
大家似乎收到風聲,十分好奇,都想見識見識殺死前任甲鬼和戊鬼到底是誰。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傩面眉心處刻了一個甲字。
作為被點名的唯一人,甲鬼恐怕比在場任何人都更加好奇,迫切想知道對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隻是,當甲鬼見到黑川的慘狀後先是一怔,随後發出大笑:“哈哈哈哈哈,早就知道你是虛張聲勢。我說什麼來着,監視者怎麼可能答應那麼荒唐的事。”
這次卻換成黑川疑惑了,黑川面露驚恐,探出腦袋上下打量一番甲鬼後,半響才緩緩出聲:“你,你是甲鬼嗎?”
甲鬼又是一愣,不明所以,反問:“我不是甲鬼還能是誰?”但話剛出口他就呆住了,因為他發現在自己腳邊,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沾血的短刀。
這把短刀何其熟悉,就算被鮮血浸染甲鬼也認得。
“這,這不就是甲鬼的武器嗎!?之前對付化魔的前甲鬼用的就是它!”這時,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喊出這麼一句,所有人聞言都大驚失色,紛紛朝後退一步。
“等一下,不是我,不對,它是我的不錯,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甲鬼察覺不妙,連忙轉過身對着其他人解釋。但無論他如何辯解,每當他朝别人邁出,對應的人則都會向後退去,二者間的距離并未拉近。
如此一來二去,甲鬼已經有些惱火了:“你們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你,你,還有你,剛剛不是看到我了嗎?我可是跟着你們一起走,大家是一起過來的!”
但是,被他點到的那些人都不敢回應,畢竟天色已黑,雖然能見到彼此,卻看清各自的樣貌,更别說辨别傩面上的字了。誰能保證,跟在你身邊的是人是鬼?
“你不會是,都忘了吧?還是說你根本沒意識到?”說出這句話的人,是黑川。似乎是被甲鬼的憤怒影響,他的聲音甚至顫抖起來:“剛剛提着刀把我砍的渾身是血,明明就是你!”
“放屁!我是跟着他們一起過來的,哪有時間先過來殺你!?”
“那好,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會過來?”黑川質問,“不早不晚剛好接近夜半,這時機未免太巧合了吧!”
“我,我就是晚上睡不着,想出來逛逛,剛好看到大家都朝這邊趕,就跟過來瞧瞧。”甲鬼說得支支吾吾,後半句甚至憋了半響才一字一頓擠出。
他确實心裡有鬼,早在上午被黑川指證後,他便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所做之事真被對方發現。于是當臨近夜半,甲鬼計上心頭,打算親自前往黑川的住所潛伏,看看監視者是否真的同意對方所說的那個荒唐遊戲。
若監視者沒同意,甲鬼沒動手,既不會觸犯規則,也證明對方在詐自己。若監視者同意,他便搶在監視者動手前把黑川殺了,以他現在的身手,殺死一個剛入鬼人村不久的幼畜還綽綽有餘。
沒曾想,甲鬼過來的路上便撞見其餘趕來的鬼人。雖然時間入夜,天色昏暗,趕路時彼此看不清各自面具,但人數不會撒謊,來時的人和到達的人人數一緻。
甲鬼很慶幸自己方才選擇,同時幸災樂禍:“我跟其餘九人是一起過來的,算是全員到場吧,如何能提前過來對你行兇?”
然而,對方畏懼的神情,非但沒有褪去,反而更加強烈:“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甲鬼知道對方在攀咬,想要栽贓自己成為兇手,但不知為何,他确實有殺人沖動,僅僅是看着對方,他的心髒便劇烈跳動,如擂鼓的撞擊聲震得他頭腦嗡鳴。此刻他恨不得拾起短刀,沖上去把對方大卸八塊。
怎麼回事,難道真是自己?
甲鬼猛然一驚,對自己産生的想法感到害怕,内心有些發瘆。為了壯膽子,甲鬼擡高音量厲喝道:“少,少裝模裝樣!故弄玄虛!”
黑川可不知他怎麼想,隻見黑川的表情從畏懼到凝重,再到最後的驚恐:“你,你再說說,你們來了多少人?”
“十人啊,不多不少正好——”話到一半,甲鬼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全村人不就隻有十人嗎?趕路的怎麼還能有十人?
他連忙扭過頭去看向身後,那些人已不知不覺退到一邊,與他徹底分隔。而深夜中的面具,無論怎麼數,都隻有八個。
過來的路上,有一人不見了!可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第十人就是黑川。所以實際是,過來的路上,憑空多出一人!
甲鬼隻覺得後脊發涼,那些對準他的傩面,盡管看不清表情,甲鬼仍能感覺到他們面具之下不斷湧現出的慌亂,驚恐,憤怒和厭惡,那些負面情緒不斷交織纏繞,拼湊出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将他徹底籠罩。這張巨網比夜更黑,比天更晚,交錯的網格不斷收攏,遮蔽甲鬼的五感,掩埋他的内心。
他想要掙脫束縛,卻發現自己的意識逐漸被抽離,整個身體越來越不聽從控制。
正當甲鬼還在抗拒變化,背後的人聲卻将一切拉回現實:“你不會是,化魔了吧?化魔的人都是無意識,無理智地行兇,所作的一切都不受控制。殺了他們的同時,你也被侵蝕了。”
化魔?
我,化魔了?
“你他媽給我閉嘴!!!!”
甲鬼暴怒地抄起地上短刀,僅僅一晃身,須臾之間便沖到黑川的面前,繃緊的手臂便如被引燃般驟然揮出,刺出的短刀帶起破空裂響,對準黑川的咽喉處貫去。在場衆人甚至都沒能反應,短刀利刃處已經點上殷紅。
然後,塵埃落定。甲鬼被滾熱的鮮血覆蓋,但僅剩的理智告訴他,那不是對方的。觸碰黑川的同一刻,他似乎也被觸碰到開關,全身仿佛被拆卸似的分崩離析,就連短刀也工整地斷裂數塊。
視線的盡頭,黑川在笑,之前的畏懼在他身上蕩然無存。對方的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着什麼,可是甲鬼的耳朵被砍掉,聽不見。幸好,眼珠子還在,于是他勉強盯着對方的嘴型,總算看懂内容。
對方似乎在說,夜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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