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生是懷着忐忑的心情入睡的,但太過疲憊的神經讓他很快沉入了夢鄉,夢裡的畫面很難評。
那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山海走獸鱗次栉比,河流山川浩如煙海。走在那片天地下,時刻都能清晰體會到“寄蜉蝣于天地,秒滄海之一粟。”這種卑微的感覺。
人類真的就仿佛世間的一粒煙塵,是那麼的可有可無。郭生突然能夠理解小說中那麼多的穿越者哪怕身負系統,号稱氣運之子,承載天命。卻為何執着于回家,回到那顆藍星。
因為他本來的模樣就是一個生活不如意,事事難順心的小破孩,一個即将被社會捶打成它虛要模樣的小破孩罷了。
盡管原來的人生足夠的平凡甚至平庸,足夠的不如意幾次念叨着不如重開算了。但真要是咳嗽兩下,或是腰椎,心口疼一下,便匆忙起床吃藥百度挂号。生怕自己真嘎了。
到底是為什麼呢?大概是還挂在電腦上差三天簽到送ssr的遊戲。大概是半夜嘴饞一直想吃但沒有機會的某道“平民拌面’?,或者是希望先把作者熬死的某部番劇,某部小說。再或者是還有五天才會發的窩囊費,要是真嘎了豈不是太便宜無良公司了?
你看吧,其實人生還是有很多遺憾的,不要為了那什麼想不開的破事就嚷嚷着要死要活的。世界上那麼多人,你活不活死不死的,除了你的至親,你最大的價值也不過就是讓自媒體消費一波你的流量罷了。可那時候你已經死了,這些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郭生不斷走在這片蒼茫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甚至他都懷疑這不是個夢,他似乎真的穿越,或者說是陷入了某個神迹的副本。
他太孤獨了,孤獨到走遍世間找不到同類,孤獨到哪怕是那巍峨的山海走獸,他也不願躲避甚至還想追上去打聲招呼。孤獨到,最終他認清自己隻是一個歲月長河的過客。他安靜地看着畫面不斷變遷,演化。
終于,他看到了自己的“同類”,那個從天地間誕生的一個個生靈,他們從海洋中跋涉千裡,終于來到了陸地。
他們學會了爬行,他們褪去了鱗甲,演化出了四肢,他們退去了鰓,嘗試着擁抱這陸地上清晨的第一縷氧氣。他們學會了直立行走,他們繁衍出了新的生命,他們驚恐地躲避着數十倍甚至數百倍于他們體型的野獸。
他們會在每一個黑夜祈禱第二天的光明與食物,他們會在每一個白天結伴探索。他們祈禱着會有無所不能的”生物“能夠庇護他們,帶給他們溫暖以及食物。但當白天的第一縷光亮灑在他們身上時,他們又會自覺地用自己身體尋找,捕獲那微不足道但尚可果腹的食物。
很快,這群人中就産生了分歧,一幫人認為這些食物都是那”神明“的恩賜他們需要将食物和最美麗的姑娘奉獻給神明,這樣神明就會繼續庇護他們。
另一幫人則是“滾你xx的”。
兩幫人分道揚镳,發展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文明。
這是最關鍵的兩道畫面。
那是在無數虔誠禱告下,奉獻出數不清的祭品後,從天空降臨的神明,畫面上的祂張開恢弘的羽翼,足以遮蔽整片蒼穹。祂輕輕揮舞衣袖,便将人們視為禁區的叢林一掃而空。祂誦念不可名狀的言語,從此,世間便有了修行。
另一道畫面就比較凄慘了,那幫人被驅逐出去,不斷向着東方前行。一路上的飛禽走獸不斷蠶食着他們的族人。那個喊出“滾你xx的”首領眉頭緊皺,他每天都要為食物和族人的歇息處皺眉奔波。一路上他也在懷疑自己的決定,人族是否一定要依附神明才可以存活?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首領,好冷,好冷啊。”
“首領,好餓,好餓啊。”
“首領,它們來了,它們又來了,快跑吧,咱們打不過它們的。”
那是男人盤坐在一堆碎木前的身影,他身後就是無盡的黑暗,以及族人悲傷的呻吟。
“要是有火就好了,要是有火就好了。”
男人的手滿是血泡,心中不斷有聲音在喝斥他,在勸阻他,在告誡他。
“那是神明的權柄,爾不可放肆!”
“停手吧,遂人,我們隻能依附于祂們。"
"再往前一步,死!“
可那一天,男人又重複了那句”滾你xx的“。似乎是打破了什麼一般。
至此,天地間便有了人族的第一縷火苗。
······
郭生靜靜地看着,這兩幅畫像,分别對應的是光明下,雙手合十,低頭謙卑接受恩賜的長袍男人。
另一幅則是燭火搖曳,點亮了男人赤裸精壯的肉身,以及身後無邊黑暗的畫面。
忽然,那個雙手合十,謙卑的長袍男人擡起了頭,目光狡黠地沖郭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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