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仙人掌,人們會想起什麼?
是堅強,是孤獨,是隐忍?還是那種不懼艱難險阻,始終向陽而生的氣魄。
這都是,但也不全是。沙漠中的旅人,對于仙人掌懷有崇高的敬意。
不單單是佩服它能夠在這樣鳥不拉屎的環境下盛開,最重要的是,它能夠給他們帶來希望,那甘甜的果肉,飽滿的莖葉,每一滴汁水都是救命的良藥。
它從未讓人失望過。哪怕是在這裡。
郭生拿起仙人掌陰影下的貝殼,表面光滑,的确很符合鏡面的需求。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黃沙已經帶走了他身體太多水分,哪怕隻是簡單動作,也無法緩解一絲缺水的痛苦。
強忍水壺中叮咚作響的誘惑,那傾斜出的晶瑩液體,足夠激發人體内最原始的欲望,生命是離不開水的,至少人類不行。百分百的感知靈敏,郭生早已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虛幻。
他現在隻想狠狠将壺中的水一飲而盡,滿足身體最渴望的需求。
“我本以為自己足夠理智,其實隻是災難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郭生苦笑,看來人這一生,修行路還長着呢。
那壺水已經緩緩舉到了郭生嘴邊,而那躲在馴獸空間的小狐狸,毛茸茸的小前爪緊握,最後那雙靈動的小眼神露出失望的神色,小腦袋無力低垂了下去。
“終究,還是不能回去嗎····”
一旁的周粥慘笑一聲,眼中那抹微光也緩緩消散。
“是啊,這種罪,沒有人能夠忍受的······”
當晶瑩的液體觸碰到幹裂的嘴唇時,郭生心中湧起一種難言的滿足以及渴望。那是種自内心深處噴湧的欲望。
想要品嘗,想要擁有,想要占有,想要榨取每一絲一毫。
“上班那會兒,有個老師傅跟我講過,他說他一輩子都很失敗,失敗到喝了足足兩斤白酒,最後他醉醺醺地跟我說過這麼一句話。”
郭生閉上眼睛回味了着這難以言喻的快感。
“他說,這世上最軟弱的東西就是人性啊,服從人性的人能夠得到短暫的滿足與安甯。”
那種滿足隻是刹那,随後而來的,則是無盡的空虛,以及更加熾烈的欲望。
想要再品嘗一滴,一口,甚至全部吞沒。
“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是如此,遵從人性,所以隻能随波逐流。”
郭生猛然睜開雙眼,毅然将水壺從唇邊拿開。
随後掏出一壺烈酒,拔開瓶塞,濃烈的酒味直竄咽喉,那升騰起的白霧與熾烈的太陽相呼應,郭生絲毫不懷疑,這口酒下去,跟喝刀子沒啥兩樣。
“所以啊,老師傅蹉跎半生,最後隻告訴我這麼一個道理,想要逆天改命,那就得行非常人之舉,做非常人之事。”
郭生聲音沙啞,每擠出一個字,都是在撕扯喉嚨。
他毅然灌下一口烈酒,感受着刀子入喉的痛辣感,感受着酒精加速揮發自己身體僅存的一點水分。感受着一團火焰,從胸腔,從胃裡,蔓延到四肢百骸。如烈火焚身!
“所以,那就讓我來看看,人性到底有多難戰勝!”
腰間裝着兩壺清水的水壺倒懸,那咕咕象征着希望的水源将貝殼浸染,皓日當空,如日中天,不可撼動,可分明有一個竊賊,盜取那一絲屬于神明的光輝,折射出别樣的色彩。
當沙漠映射出紫色光暈的一刻,天地鬥轉,風聲呼嘯,黃沙滾滾,像是那塵封在歲月長河中的石闆,抖落着簌簌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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