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所有的學生都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睡下了,沒有電,就沒有手機,沒有電視電腦,倒也是強迫這些學生把那熬夜的習慣給改了過來。
李建良坐在陳南溪和李淩川他們所在的房間裡,看着躺着的兩人,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小李啊,你還真為難我這個大叔,自從昨天的事之後,這些學生娃兒根本就不搭理我,我也不好意思去指揮他們做事,這事兒實在不适合我,你要不趕緊回來吧。”
隻是躺着的李淩川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現在的李淩川渾身都被繃帶包裹着,空氣中還彌漫着酒精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人總感覺有點犯惡心。
當然還有深潛者深哥身上那獨特的臭味兒,它可沒那麼好的待遇,直接被搬到了房間的最角落,還用紙闆隔了起來,要不是它多少有點特殊,早就被扔到樓下去跟别的深潛者待一起了。
見李淩川沒反應,李建良也不意外,按照陳南溪的說法,應該是去了個啥啥地方,他也聽不懂,估摸着應該就是在做夢一類的吧。
喝了一口啤酒,這玩意兒倉庫裡還有不少,學生們也不愛喝,倒是便宜了他,雖然不是冰的,但能爽上一口,也差不到哪兒去。
“哈,你也别怪我啰嗦,這世界變化太快了,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根本就反應不過來,那天要不是你跟小溪出手,我可能就死在路邊了,那我死了,小羽一個人也活不久,所以我是真的非常感謝你們兩個人。”
又嘬了一口啤酒,也不管李淩川已經昏迷了,李建良就像是在跟朋友叙舊一般,自顧自的在那兒說着。
“這世界變成這樣子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天我正好在家,我老婆出門買東西去了,我兒子還沒下班,我就像平時一樣,洗菜蒸飯,想着等他們一回來,就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結果哪成想,我這頭啊,突然就疼得不行,一下子就暈過去了,後來還是小羽把我給叫醒的,她很驚慌的跟我說,爸,外面出事了。”
“我就跑到窗台邊去看,哎喲,那個吓人啊,街上到處都是怪物在殺人呐,那場面簡直是太恐怖了,地獄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給老婆和兒子打電話,可是無論我和小羽怎麼打,那電話就是沒人接,我們想報警,可是110的電話也一直都占線。”
“沒辦法,我就想着,先逃命再說吧,我都沒讓小羽帶東西,就準備走,結果剛開門,就聽到不知是哪層樓,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吓得我們趕緊就關上門,躲在卧室裡不敢動了,那一晚過的是真折磨,慘叫聲和怪物的嘶吼聲就沒停過,我倆躲在卧室的角落,硬是一晚上沒睡,連燈都不敢開,生怕被怪物發現了。”
“直到第二天,小羽才從手機上網得知,全世界都變成了這個樣子,而我老婆和兒子的電話直到最後都沒打通,我當時心裡就明白,他們兩個估計已經遇害了。”
“我父母走的早,就隻有老婆和一個兒子,一下子面臨這麼大的打擊,我差點都沒扛得住,最開始的兩天,我就跟那個什麼,哦對,跟喪屍沒什麼區别,整天渾渾噩噩的,像行屍走肉一樣。”
“跟我比起來,小羽可堅強太多了,到了第四天,家裡食物已經吃光了,我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小羽就挺着個大肚子,拿着一把菜刀,一邊發抖,一邊故作鎮定的跟我說,爸,我出去找吃的。”
“那一刻我真想抽自己兩巴掌,小羽一個女孩子,還懷着孩子,都這麼堅強,我一個年過半百的大老爺們,怎麼還這麼窩囊。”
“于是我就把小羽手中的菜刀拿了過來,讓她在家呆着,我當時也想明白了,哪怕我兒子死了,我還有個兒媳婦在,她肚子裡還有我孫子,就算是為了他們兩個,我也得振作起來。”
“可是吧,說歸說,真要我去跟那些怪物打,一萬個我也不見得打得赢,但是我發現,很多逃命的人,出門的時候都沒關門的,試探了兩次之後,我就專門找這種沒開門的人家,你别說,還真讓我找到不少吃的。”
“但這種情況也隻持續了半個多月,整個小區都被我搜羅的差不多了,最後實在沒辦法,我隻能冒着險,去街上的超市,小賣部,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但情況一點兒都不樂觀,我來的太晚了,這些地方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一天下來什麼都沒找到。”
“我想着小羽在斷網前,看到網上有人說,這些怪物都是晚上活動,天黑前一定得躲起來,我就垂頭喪氣的,準備往家走。”
“結果我突然,嗯的一下,眼睛一亮,我看到有一個貨架的底部,有個什麼東西露出了一個角,我趴到地上撿起來,竟然是一包方便面。”
“當時可把我高興壞了,後來我就特别注意那些容易被人忽視的角落,雖然有些艱難,但也勉勉強強維持着生活。”
“再後來你也知道啦,那天要不是遇見了你,那隻深潛者我還真不一定打得過,要是我死了,那小羽,和我那沒出生的孫子,可怎麼辦啊。”
其實說到一半的時候,可能是情緒崩潰,也有可能是酒精作用,李建良就開始痛哭流涕淚流滿面了,一邊說還一邊喝着啤酒,仿佛是要把末日爆發以來一直堆積在心裡的情緒釋放出來一般。
也隻有這種時候,面對兩個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的人,還有寂靜的深夜,他才能夠在酒精的作用下,小小的釋放一下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至于被壓的崩潰掉。
過了好久,李建良才逐漸平息下來,他撩起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汗水,把罐子裡最後一口啤酒仰頭喝下,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為什麼世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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