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蕙眼皮子突突直跳,兒子太不尋常了。相反,宋曉楠就淡定多了,他兒子非池中物,這點他是堅信的。
“如果合理,我會考慮。”宋曉楠拿出生意人的姿态來。
“我想請陳教授開個演講。”
陳涵,隆州教育局行政人員,與宋曉楠是高中同學。
“什麼演講?”
“如何正确對待異性關系?”宋亭眼神堅定看着宋曉楠,一副堅決不容拒絕的口吻,完全脫離了商量的軌道。似乎下一秒,宋曉楠一旦開口拒絕,他就會直接上門拜訪陳涵,現在父子倆坐在這裡,更像是打聲招呼的意思。
“啊,就這啊?”李蕙呼了一口氣,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诶,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開這麼個演講啊?”李蕙一秒回神,仿佛嗅到了什麼不一樣的味道,見宋亭臉色不變,低聲詢問,“你是不是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了?還是說,有人騷擾你?”
“有些大材小用了。”宋曉楠淡淡回道。
“她是教育局的人,做這件事,比校長更為妥當,更有說服力。”宋亭看着宋曉楠的眼睛解釋,“這對她,也是一個好處,不是嗎?”
“條件?”
“我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這是宋亭稍微能拿得出手的條件。在這個家,宋亭對生意門道耳濡目染,甚至在很小的時候,就要學着打理一些自家産業下的小公司。稍微長大些,自己更是背着父母,偷偷創立個人公司,開始做起了幕後老闆。這兩年發展得不錯,公司前景一片光明,而從個人年齡上講,宋亭時機未到。但這個時候願意從明面上抛出來,可以說是一種很大的談判誠意。
宋曉楠深邃的眸子看了宋亭好一會兒,許久才說話,“終于露面了。”
李蕙人在客廳坐,魂在半空飄,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眼前這個兒子,真的是那個每次見到父母都會撲上前撒嬌的宋亭嗎?
校内,風塵與出來吃飯的時候,也接到了父母的來電。
“塵與,爸知道你為人正義,但我還是那句,凡事不要出盡風頭,需得學會藏拙。”
“如果正義不是拿來行使的,我覺得您這麼多年的堅持也毫無意義。”風塵與習以為然回複上一句,電話那頭啪地一聲挂了。風塵與放好手機,繼續吃飯,絲毫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擾到幹飯的心情。面對社會不平等,如果所有人都置身事外,對身邊的人和事冷眼旁觀,那麼這個被稱為“人間”的世界,跟地獄又有什麼區别?
“凡事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一言不合就挂機,哪有你這樣做人父親的?”電話另一頭,風塵與的媽媽丁曉玉忍不住指責丈夫,兒子都已經被逼得遠走隆州了,還是改不了這一副做派。
“那他考慮過我嗎?我讓他好好學習,不要惹是生非,他聽了嗎?”風池沖着丁曉玉發火,在外面左右逢源就算了,回到家也沒一個省心的,都說當官好,當官面子大,誰又想過官場上的步履維艱。生活本就夠銜冤負屈了,要不是為了這個家,這位置誰愛坐誰坐。丁曉玉看風池眼眸猩紅,心裡也是不由心疼,雖說吧,風池算不得好丈夫、好父親,但的确是個為民謀利為民造福的好官,可是啊,人好做,好官不好做啊。
“塵與也不是說要跟你反着來,這孩子有自己主見,而且吧,孩子現在也長大了,你何必再用兒時那一套教育呢?”
“他再大也是我兒子!”風池額頭青筋直冒,每回想好好跟兒子談話,一到電話接通就忍不出話鋒,父子兩好像上輩子有仇似的。
丁曉玉心力交瘁坐在沙發上,兩眼無神看着天花闆,心裡堵氣得慌。要不是為人妻為人母,她也想回隆州了,年輕時不懂事,好高骛遠,千挑萬選,最後選了離家最遠父母最是反對的風池。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心裡想着,丁曉玉忍不住歎了口氣,“風池,我覺得你們隻是三觀不合,大可不必回回針鋒相對,我們是一家人,又不是什麼十冤九仇的惡人。”
夫妻倆正僵持着,風塵醒拍着球蹦蹦跳跳回來了,進門見氣壓低下,連忙把球收了。
“爸,媽,我回來了。”風塵醒日常打聲招呼。
“嗯,廚房留有飯,自己熱一下吃。”丁曉玉表情麻木,習慣性應上一句。
“哦,好。你們吃了嗎?”風塵醒見兩人都沒有回話的意思,乖乖放好籃球,輕手輕腳進廚房熱飯去了。
哥,你又跟爸吵架了?
風塵醒給風塵與發過一條信息,小心翼翼拿碗筷,生怕發出什麼聲響來。家裡官多,官威大,能避其鋒芒絕不逞強,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風塵與這麼有魄力有能耐跟咱爸剛着來的。哥,你是真行,總是以一己之力打破兩官平衡。
風塵與看了眼信息,平淡無奇回了一句:與我無關。
風塵醒咬着筷子,低頭偷偷瞄上一眼手機,嘴角忍不住撇了撇,說這話你信嗎?
“塵醒,吃飯就吃飯,玩什麼手機?”丁曉玉心情不悅訓上一句,下一秒,風塵醒刷地一下把手機扔了,趕緊低頭吃飯。不用餘光打量都知道,爸媽正虎視眈眈盯着自己,暴風雪随時都有可能發生。
風塵與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風塵醒的信息,想着也是被爸媽盯梢上了,否則以風塵醒的性子,不可能隻是寥寥幾字,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球場上,陳浩抱着籃球走過來,“诶,風塵與,你怎麼又沒回去?”
“國慶回過了,就不來回走了。”
“啊?回家還有講究的啊?”陳浩表示不解,從來沒聽過有人說回家還要打招呼論頻道的,不都是想回就回嗎?而且,風塵與的外公外婆也是隆州人,就算回不了東州,去外公外婆家也沒問題啊,總好過一個人待在學校吧?而且,周末大家都回去了,學校冷冷清清的,那得多無聊啊。話說回來,開學一個多月了,陳浩是既沒有見過風塵與的家人,也沒聽對方提過有關于家裡的隻言片語。真奇怪!陳浩心裡想歸想,并不會對人家隐私多作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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