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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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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月25日……星期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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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就是同一幫人每天換不同的家吃飯,連菜式都相差不大,毫無新意。
昨天在大姑媽家,今天輪到在我們家。作為主人,我除了要幫爸媽準備飯菜、零食、收拾桌椅打下手、給客人們端茶遞水、張羅活動外,還要全程陪同或準備陪同,不得有個人私自行動。這些是必須要守的規矩,否則就是不聽話、不懂事、沒禮貌。做事我是不怕的,甚至是喜歡的,因為做事可以名正言順地逃過那些讓人心累、尴尬又毫無意義的社交。
爸爸的兄弟姊妹中,除了大伯,其他全是姐姐,爸爸排行老幺。姑媽們全都生的是女孩,年齡最大的堂姐比我爸小不了兩歲。在重視宗族血脈姓氏的大伯眼裡,他的大兒子作為唯一的男性姓氏繼承人,在家族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特别是與那些“外姓”的女兒們比起來。即使在他最不待見他大兒子的那些年裡,他也這麼認為,一副有皇位要繼承的樣子,時常把“長子長孫”挂在嘴邊。
當然,我那些或美豔或犀利或八面玲珑的堂姐們也不是吃素的。在過年這種舉國歡慶、阖家團圓的節日裡,姐姐們花樣調侃“長子長孫”是永不缺席的梗。而堂兄愛現、愛吹牛又小氣的特點更是為姐姐們在合力拱火讓他“出血”之路上火上澆油。今天席上,在二堂姐設局、三堂姐幫腔、四堂姐以退為進、五堂姐有效助攻下,堂兄一步步走入局中,進退維谷。最終以堂兄看似豪氣地表态告終:“行!晚上請你們去‘不夜天’潇灑,都去!我請客!”看他笑得不自然的臉,估計内心在滴血。這趟消費想必少不了千八百吧,究竟會花多少就取決于姐姐們是否狠心把刀磨快了。
午飯後,收拾完碗筷、桌椅,媽媽讓我帶侄子侄女們出去玩。我比侄子侄女們隻大三五歲,卻要以長輩的身份帶領和看顧他們,從我記事起便如此。當了十幾年長輩,哪些地方能去、哪些事能幹,哪些不能,我早已駕輕就熟。亂七八糟和不安全的地方肯定是不能帶他們去的,忍着頭疼,我帶他們到大街上逛了逛,大年初二幾乎沒什麼開門的店鋪,擺出來的小攤上也無非是些糖葫蘆、扯花、“嘀咚”之類。畢竟都是半個大人了,無法再被這些小孩玩的玩意吸引。在樓下堆雪人、打雪仗,玩了會,覺得冷便都上樓了。孩子們在客廳看電視、吃零食,爸爸陪姐夫們在餐廳已經碼起了“長城”,女人們則都聚在我卧室裡。
“我的茜姑娘啊!你也不小了,這書也念了,工作也有了,可以找個人了!”大姑媽語重心長地拉着茜堂姐的手說。
“我還想接着念書。我們學醫的念個本科不算什麼的,至少要念到研究生、博士才有發展和出路!”茜堂姐抽出被大姑媽拉着的手,反拍在大姑媽的手上堅定地說。
“哎呀!念到研究生、博士都多大年紀了?!女孩子年紀大了不好找人的!你媽不好勸你,她跟你說你又不聽,隻好讓我們來做你的工作。書可以念,人也可以看,兩不耽誤嘛!别拖着拖着把自己拖成了老姑娘!我們這都是為你好,自己的終生大事啊!你好好考慮考慮。”大姑媽一面锲而不舍地勸,一面沖另外幾個堂姐使眼色,俨然是領了任務要完成。
“是啊,你也該考慮了。”我媽在一旁幫腔。
“是啊是啊,先看着,有合适的就處,不合适就再看呗,也不耽誤念書!”二堂姐領了眼色趕緊接過大姑媽的話道:“你有什麼要求先提出來,我們都可以幫忙物色物色。你喜歡什麼樣的?”
茜堂姐思考片刻,猶豫道:“研究生沒考下來,這工作和生活的城市可能還會有變數,還是過兩年再說吧!”
“哎喲我的姑娘唉,别念書念迂了哇,再過兩年你都多大了?都二十七八了吧?再過一年結婚,生娃都到啥時候去了啊?!”大姑媽痛心疾首。
“嗨!人家大學生眼界高,我們介紹的人家能看得上?家裡就出了這麼一個大學生姑娘,人家還不得好好挑挑?指不定人家想找省城的呢,咱就别瞎操冤枉心了!”三堂姐反勸道,話裡的酸味能浸透幾條街。
“老三,你少瞎說!我們茜兒最聽我話了,她會想通的。就算要找省城的,我們找找關系也不是找不到。”大姑媽語氣嚴厲地制止三堂姐。
“你們咋不去操心那個‘長子長孫’去啊?!他比我還大些呢,不也沒着落嗎?”茜堂姐另辟蹊徑,戰火外引。
“他一個糙兒子,先立業再成家,就算三十多也不算晚,操心他幹嘛。大姨最精貴你了!”大姑媽笑道。
“你以為沒給他介紹啊?!介紹好幾個了,沒女孩看上他啊!”還是三堂姐快人快語,忽地降低音量又道:“就他那又矮又挫的燒包樣兒,哪個女孩會喜歡?!這也就是在我們幾個裡說說啊,别傳出去說是我說的啊!”
“行了,人家大學生接觸的圈子層面比我們高,找的人條件肯定也比我們介紹的好。真要介紹一個,把日子過成老四那樣怎麼搞?”久未發言的大堂姐開口想結束這個話題。
“我日子怎麼了?我一個人帶娃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啊!”四堂姐忌憚吵醒懷中剛睡熟的孩子,小聲反駁,但語氣無比堅定桀骜。
“得了吧得了吧,你那是一個人帶嗎?自己男人跟别人跑了,爸媽都補貼你、給你幫忙,别當我們不知道。”二堂姐見縫插針。
……
女人間聊天的内容無外乎都是這些家長裡短,我不想過度參與,打算悄聲退出自己卧室,不料被二姑媽察覺,教育道:“從來你和茜丫頭最像,無論是樣貌、學習還是品性,以後你可别學她,讓大人們這麼操心啊!”聽這話苗頭不對,我臉上堆笑,口中諾諾稱是,更加速離開了房間。
茜堂姐是所有堂姐中與我年齡相差最少的,但她也大我八歲。我自認為我們并不像,喜好、選擇、處事态度和方法都不一樣,唯一的相似是我們對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并隐藏了起來。她是覺得與家人說不通而放棄了溝通,我是壓根不敢暴露自己的想法。但我們之間是會交流的,所以在親戚們眼中,覺得我們是一類人。其實,他們并不了解我們。
晚飯後,爸爸和姐夫們繼續搓麻将,哥哥姐姐們去了“不夜天”,長輩們回家了。看着滿屋狼藉,我和媽媽開始收拾屋子。這時,藝婷打來電話,也不說什麼事,神秘兮兮地叫我去“不夜天”當面說。我猜她可能和四眼在一起,跟媽媽告假後便出門赴約。冬夜的雪風淩冽,加劇了我的頭疼。對這時不時冒出來折磨我的頭疼,我隻能視而不見。因為去年去市二醫沒檢查出疼的原因,跟爸媽說,他們也束手無策,隻會告訴我:“疼的時候自己想辦法調節。”
頭重腳輕地走進“不夜天”的一個包廂,藝婷果然和“四眼”在一起,包廂裡除了他倆,另外還有幾個男人在喝酒,看打扮猜不出年紀。藝婷見我進門,雀躍地向我迎來:“你可算來了!我媽和我妹還在市裡走親戚,我一個人先回來了,結果回來發現沒帶家裡鑰匙,今晚能去你家住一宿不?”
“呃……”想起出門時的滿屋狼藉和還在“戰鬥”的牌局,我有些猶豫,而且這事也沒跟家裡報備過,帶她回去會不會……頭疼讓大腦的運轉速度越發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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