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巧妙地将她從懷中輕輕解脫,嘴角勾起一抹笑,逗趣道:“莫怕,毛主席曾言,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明日,我便攜喬雲娜同志一同去‘打虎’,教他們乖乖繳械投降。”
“真會貧嘴。”喬雲娜被他做鬼臉的模樣逗樂,噗嗤一笑,随即白了他一眼。
這一番嬉鬧後,喬雲娜似乎不再那麼緊張,或許是因為方才那短暫的擁抱,讓她在王逸飛身上找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使她願意與他并肩涉險。
這種感覺頗為微妙,畢竟那擁抱幾乎是出于本能,而王逸飛對她微妙拒絕的感知,她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就在那一瞬,恐懼仿佛煙消雲散。
是的,信任有時簡單至極,可能僅需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對女孩而言,當身處絕境,仍能感受到他人十足的尊重,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接下來的半天,她徹底抛開了心頭的陰霾,與王逸飛共遊紫苑山,品嘗蓉城的特色小吃——蓉城臭豆腐,仿佛重拾了往昔無憂無慮的時光。
黃昏時分,二人盡興而歸,途徑蓉園商城,喬雲娜購置了些換洗衣物及女性必需品,随後返回平順酒店。運動一日,歸來的首要之事自然是沐浴,洗淨一身疲憊。兩人斜倚在沙發兩端,邊看電視邊閑聊。
“在你家鄉,這時該做什麼呢?”喬雲娜笑問。
“我們那兒,四周環林,即便盛夏,晝夜溫差也極大。”王逸飛眯眼回憶,“此時若非忙碌,大抵會置一竹躺椅于門前廊下納涼,林間晚風,才是真正的天然空調。”
是的,若在過去,王化忠或許正悠然躺在竹椅上,享受自然的清涼。但今夜,這份甯靜他無緣享受,因為王逸飛家中,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訪客。
訪客?沒錯!
對于王化忠和柳玉香這對老夫婦而言,今晚的來客,恐怕是他們做夢也未曾預料到的!
故事如此展開:傍晚,王成才牽着老黃牛從田埂歸來,發現兩名陌生人駐足于自家舊宅前,似在凝望沉思。起初,他疑心有人圖謀不軌,待走近細看,才發現是一老一少,老者約摸五十,少者三十出頭。
二人儀表堂堂,衣着得體,絕非宵小之輩,特别是那位老者,王成才能清晰感受到其身上的文雅氣息,故而斷定這二位或是迷路的外鄉商人。
碧岩村鄰近深山,有三寶聞名:一是茶葉,二是木材,三是山中的野味。這三樣,茶葉自不必說,木材與野味在城裡皆是緊俏貨。近年來,不少富賈紛紛入山尋寶。
王成才料定這二人便是此類投機者,故而主動詢問:“二位欲往何處?是否迷路了?”
這是鄉村人的純樸,一旦認定對方非惡,便樂意伸出援手。雖在城市求學,王成才仍未忘本。
中年男子見王成才靠近,似欲阻擋,老者卻側目一瞥,他便立時止步。老者這才和顔悅色地對王成才說:“小夥子,我們從外地來,想向你打聽個人,可以嗎?”
“當然可以。”王成才點頭應允,“請問何事?”
“我記得你們村裡有個叫王化忠的,以前好像住在這裡,他還住這兒嗎?”老者語氣中帶着一絲期盼。
“王化忠?”王成才愣了片刻,“您認識我父親?”
“他是你父親?”老者上下打量他,連連點頭,“對,對,難怪我覺得你面善,你和你父親長得真像。”
“那您是……”王成才疑惑問道。“哦,我以前住在你家,和你爸很熟。”老者望着舊屋,輕歎一聲,“那時你爸還年輕,一晃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這麼說,他認識父親時,我還未出生?王成才暗自思忖,但面上依舊堆滿笑容:“那您今日是特地來訪嗎?”
“對,對,我今天是專門來看你父親的。”老者略顯激動,“你父親還好嗎?”
“我爸身體一直硬朗。”王成才笑着示意,“請跟我來,我帶您去我家。”
當王成才領着二人到家時,王化忠正搬出竹椅準備乘涼。王成才遠遠地朝父親喊道:“爸,來客人了,這位老先生說他以前認識您。”
“您是……”王化忠望着這位氣宇軒昂的老者,略顯遲疑。此人既熟悉又陌生,讓他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化忠,你真不記得我了?”老者凝視王化忠半晌,激動地說,“我是劍非,王劍非啊。”
“王劍非?”王化忠聞聲如遭電擊,緊盯着老者,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沒錯,盡管歲月在他面容和氣質上留下了痕迹,王化忠依然能在他身上看到當年插隊時的影子。
“你,你怎麼來了?”王化忠試圖控制情緒,但話語間唇角仍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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