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芳一巴掌打開韓美芬的手,對邱鹿鳴說,“我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衣服給扒......給脫了......”
“啊!”韓美芬大叫着,抓起椅子墊蓋在秦慧芳的腦袋上,終于制止住了她的胡言亂語。
邱鹿鳴呵呵地笑,想必,在秦慧芳這個雄鷹女人的主導下,她們裸裎相見的不隻是身體,更有心靈吧。
韓美芬臉色微紅,“她這人很壞,每周都讓我陪她去逛地下,一大早起來,擠公共汽車去火車站地下,去透籠市場,去了也不買,還非逼着我去跟人講價,我不敢講價,她就罵我,講不下來價,她也取笑我,後來講下來了,她又不買!
學校廣播站招收廣播員,她還偷偷給我報名了,現在我每周還得有三天去廣播站值班......”
秦慧芳說,“這幾個月,我也發現老韓不少優點,她心思細,什麼飯票、水票、澡票都是她管着,她幫我練習打算盤,幫我記筆記洗衣服,我幫她打飯打水。我們食堂窗口,比豬食槽子還擠,她這小身闆有次直接讓人給撞飛出去了!”
馬明君笑着說,“難得啊,老秦這麼多年,男的女的,不知道打了多少人,隻有老韓一人,能讓她直到今天還在道歉補償的,哈哈!”
“别提了,當年也不知道聽誰調撥的,腦袋一熱就把人打了。”秦慧芳做羞愧裝捂臉,大概是因此想起了徐振華,擡手揮了揮,似乎是要把那個人從腦子裡甩出去,“人,實在是沒必要陷在一種情緒裡走不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之前覺得徐振華是最優秀的男生了,就連老邱二哥都比不了,現在看,他太普通了,我和老韓去警校、去藝校、去師大和黑大,才知道優秀的男生有的是!就你們幾個,要長相沒長相,要腦子沒腦子的,跟人一比,啥也不是!”
“老秦咱還沒喝酒呢,你怎麼就上頭了呢!”楊大偉作勢要去摸秦慧芳的額頭,被一把打開,笑嘻嘻瞟了一眼魯家明說,“你這出去長了見識,以後回來,可咋整啊,還能相中咱嘉陽的小夥子了嗎?”
秦慧芳瞪他一眼,“真有意思!我還喜歡楊康呢,我非得嫁給楊康嗎?”
“那倒是,日子還得過。”
“有一點我得跟你們說,在去哈爾濱之前,我覺得我自己長得還行,還湊合吧!可一到哈爾濱,不用去别的地方,就地下商場你就看吧,那賣貨的小姑娘,一個個的,是真漂亮啊!就我們仨,跟人一比,就是小丫鬟!”
楊大偉喲了一聲,“我可頭回聽老秦這麼謙虛!”
“不服不行,這人啊,不出去長長見識不知道自己多渺小,經曆的事情多了,對咱們隻有好處!”秦慧芳搖搖頭說道。
邱鹿鳴樂見兩個好友的成長,舉杯說,“來吧,歡迎你倆回來,也為了長見識幹杯!”
大家互相碰杯,男生一口幹了七錢杯的白酒,秦慧芳也喝的白酒,邱鹿鳴和韓美芬都喝了一口飲料。
鄭偉一直沒說話,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這會兒喝了杯白酒,抹了一把臉說,“那什麼,我爸單位也有幾個人要去電力學校呢,跟老秦她倆一樣,都是内部名額,我家老頭想讓我高中畢業就去。”
“啊,那多好啊!你們電老虎,這不世襲了嗎?”邱鹿鳴笑着說。
“我不想去。”鄭偉看了邱鹿鳴一眼,低下頭。
“傻了吧你!”楊大偉在鄭偉後腦勺拍了一巴掌,“腦子進了多少水?去兩年回來就有學曆了,不比你高中畢業去鄉下從頭開始強啊!”
“我不去鄉下,我就在縣裡!”
“不去鄉下,縣裡有空位嗎?你想讓你爸把誰攆鄉下去啊?”楊大偉怼了鄭偉一下。
鄭偉煩躁地怼了回去,悶頭又喝了一杯,不說話。
馬明君慢慢說:“嗯,我正想跟你們說呢,我也要出去上學了。”
“啊?郵政的?”
馬明君點頭,“跟老邱一樣,代培的中專文憑。”
大家為他鼓掌,“太好了!又上班一個!”
秦慧芳感慨說,“時間真快啊,好像昨天咱們才剛上初中,一轉眼就都畢業了,都要上班了。”
“其實咱們是幸運的,大部分同學畢業都得回鄉下,或者待業或者出去打工。”韓美芬悠悠地說。
“也對,我還從來沒想過這些。”秦慧芳說,“沒有父母的安排,咱們大概也會拼命學習吧。”
大家沉默了一下,魯家明嗐了一聲,“說那些噶哈,人的命,天注定!”
楊大偉皺眉,“不行,我回家也得催催我家老頭了,你們一個個都出去了,不能就我一人在家沒出息啊!”
魯家明笑,“你可别出去上學,你就老實擱家搞對象吧,畢業就趕緊結婚,争取明年年底就抱兒子!”
“滾你媽!”楊大偉擡腳就踹,差點掀翻桌子。
馬明君按着桌子,“老韓說的對,沒有父母的權勢,咱們屁都不是。像老邱她三個哥哥那樣的,才是真有出息。都說高考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那是對那些有腦瓜又肯努力的人說的,咱們,呵呵,隻能說是父母的人際關系改變咱們的命運吧。”
“其實咱們也不比誰笨,就是沒下功夫學習。”鄭偉說,“我爸總說,那些考上大學的,将來畢業包分配,也未必能有我的工作好。老魯說的對,人的命天注定,咱們有父輩幫襯也不是咱們的罪過,你們别聽那些陰陽怪氣的嘲笑,他們其實嫉妒得眼眶子都發青了。”
“哈哈哈哈,老鄭思想有深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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