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後,沐禹就将人送回了家,并叮囑他注意休息。沐玄笑着送别了他,轉身之後又是一個人面對這個家……
懷裡抱着花盆,站在玄關處望着空蕩蕩的沙發…以前他總會坐在這裡等自己回來的…家裡有人在等待,一回家就有熱乎的飯菜,這樣的日子也不過才數月……可是為什麼好像一直是兩個人過的。
恍惚間,落葉滑過手背,他才緩過神來。
“差點忘了,要給你噴藥!”沐玄立刻将花盆放在桌上,“你一定要活下來啊,好好長大,好好開花!”一邊說一邊掏出噴霧。
密集的水霧散在空氣中,半黃的葉子顫了顫,似是在應答。
【楓丹白露】
自從貝爾維德沒了呼吸之後,加德納就像瘋了一樣。雖然一如既往地冷靜但是身邊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變得沉默了很多,那張略顯年輕的俊臉,又刻上了昔日的冷若冰霜。
他不願跨出房門,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讓人送到住處,就連辦公也是在卧室——遠程開會,甚至離譜到遠程指揮戰鬥……
除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沒有誰可以激起他的興趣。埃蒂安娜後來得知貝爾維德出事,立刻帶着其他隊員回來了,得知他的死訊時是難以置信,但很快她又松了一口氣。
畢竟,對他而言是解脫。
但在數日後她意外得知,加德納竟然沒有将人下葬!一怒之下沖到了他的住處。
“他都死了,你還要霸占着他!”在客廳,埃蒂安娜透過半掩着的房門看見了被泡在福爾馬林中的貝爾維德。“聽博士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竟然還真的占着他的屍體!”埃蒂安娜無法接受。
拉圖娜是她的親妹妹,如果她的離世對她而言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和災禍;那麼貝爾維德就是她親眼目睹,他被慢慢荼毒,走向地獄。死亡是他最好的歸宿,可是這個男人竟然連屍體都不肯放手!
“我求您!您放過他吧?”埃蒂安娜望着這個在那個寒冷雪夜為自己披上大衣的男人濕了眼眶崩潰地說道:“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妹妹,現在又沒弟弟……求您别讓我再失去父親……好嗎?”如湖泊般碧綠的眸子裡泛着漣漪,她望着他,深情地懇求。“我知道您愛他,我也無法接受他的離世,可是人死了,就放手吧?給他一次自由,還他一次心願好不好?我們都是希望他好的不是嗎?”
望着埃蒂安娜,加德納有些動容,他想到了他站在崖邊回望自己的眼神,從欣喜到淡然最後是那麼的堅定又決絕………
“好好活着……”這是伊莎貝拉在他的懷裡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她會回來的,可是直到自己有了奇遇。遇到了鐵面人,得到了十二瓶不死藥。掘開墳墓,掏出白骨,即使灑上再多的不死藥都換不回他的愛妻……她說她會回來,可是永遠都回不來了!
“出去!”回過神來的加德納低聲呵斥道。
“總長!”
“滾!”他擡起頭,是猩紅的眸子,眼底是冰冷的殺意。
“加德納!他死了,讓他入土為安吧!”埃蒂安娜還是不願離開,她直呼姓名頂撞道。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讓整個屋子都寂靜了幾分。“滾!你要再不走,我就打斷你的腿,給你扔出去!”
“……”感受着半邊臉的火辣,她紅着眼框望着他,最後悄悄看了一眼貝爾維德,扭頭離開了。
“是不是吵到你了?”在埃蒂安娜走後加德納來到貝爾維德的身邊,趴在玻璃櫃邊上,望着他喃喃說道:“其實我是故意的…我知道睡眠不好,有起床氣,我就是想要氣你,你快起來罵我吧?”良久都沒有回應,加德納不死心歪着腦袋望着他的臉輕聲道:“好嗎?快起來吧?你都睡了好久好久了……”
房間裡很靜很靜,隻有一個人淺淺的呼吸聲,他找不到第二個人的心跳。他望着他的臉頰,那是之前因為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因腐爛,而被自己碰壞的傷口。
直到親眼目睹他肉體的腐爛,加德納才驚覺他死了,真的死了,可是明明都用了不死藥,為什麼不能活過來!不死藥都可以治斷肢為什麼不可以讓他活過來!
“貝爾維德,你快起來吧……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隻要你活着……”加德納望着他眼睛濕潤了,他尋死不過百次,哪一次不是被自己救了回來的。為什麼偏偏這一次沒有抓住。
“我知道錯了……我不逼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這段日子一直在自欺欺人,其實他比誰都清楚地知道貝爾維德死了。在海裡撈起他的那一刻,他就沒了呼吸,斷掉的脖子早就預示着他無法活命,是他無法接受,不願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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