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看樣子像是黃酒。&rdo;邢栎陽探頭去看。&ldo;是不是桂花釀?我爺爺以前說過,家鄉的人喜歡喝桂花釀。&rdo;顧憶湄端起酒杯嘗一口酒,果然有點桂花的甜香。顧添福老人指了指自己卧室的方向,&ldo;弟弟拿來的,他說每天喝一杯對身體好,他買了幾箱過來。&rdo;三人對坐小酌,顧憶湄看到外面竟然飄起了小雪,驚訝不已,跑到天井裡去看,落在身上的果然是雪花。&ldo;天氣預報說今天小雨夾雪,現在才正月裡,下點春雪很正常。&rdo;邢栎陽一邊看,一邊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呆呆地看着天空,顧憶湄想,這場雪,是不是父親的魂魄回到了故鄉,不然怎麼會她一來,這裡就下雪了呢?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這裡是顧家人最後的避難所,最後的精神皈依。&ldo;大伯伯,弟弟還說什麼了?&rdo;顧憶湄問顧添福老人。老人憨笑,&ldo;他說的話,我都記得,他走的時候說,要好好吃飯,好好生活。&rdo;顧憶湄的情緒終于失控,撲在老人懷裡放聲大哭。老人不知道小眉豆為什麼忽然哭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她。邢栎陽肅然站在一旁,手輕輕按在顧憶湄背上,提醒她不要太傷心。在老宅陪了顧添福老人一整天,他倆要走的時候,老人依依不舍。&ldo;眉豆,你們還來。&rdo;&ldo;明天來,大伯伯,你不用送。&rdo;老人目送他們離去,才把門關上。雪下得不大,除了房檐上有少許積雪,地面上并沒有積雪。兩人走過長長的廊棚,走過一座座拱橋。顧憶湄忽然提議,&ldo;我們去鎮子外面走走?&rdo;邢栎陽說好。小鎮不大,走着走着就到了郊外,遠方是農田和人家,江南水鄉,農田以種水稻為主,此時還沒到春播,四野裡荒無人煙。&ldo;給我一支煙,我知道你有。&rdo;顧憶湄向邢栎陽伸出手。邢栎陽道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盒煙和打火機給她。&ldo;怎麼是新的?&rdo;顧憶湄撕開煙盒,好奇他竟然沒有偷偷抽一支。&ldo;我剛才在鎮上買給你的。&rdo;邢栎陽替她把煙點上。顧憶湄看他一眼,心痛難言,默默蹲下,無聲地抽着煙。邢栎陽也跟着她蹲下,從背後看,就像兩個農民,蹲在田間地頭閑聊。把煙給邢栎陽抽一口,顧憶湄吐着煙圈,天氣不好,天黑的也快,暗下來以後,到處漆黑一片。&ldo;我一直沒告訴你,謝宗麒之前找過我,他受了刺激,所以才會去把我倆的事告訴你父親。&rdo;邢栎陽忽然開口坦白,顧憶湄一怔。以他的口才,謝宗麒能占到便宜才怪。&ldo;他跟你說了什麼?&rdo;&ldo;說了一些你們以前的事,又說我不能帶給你幸福,隻有他才能給你幸福。&rdo;邢栎陽必須承認,謝宗麒說的那些往事,令他嫉妒不已,少女時代的顧憶湄正是他魂牽夢繞的女神,是他的精神支柱,她走了以後,他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謝宗麒卻在那個最好的年齡,擁有她的心。&ldo;他告訴你,他是我的初戀,和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不是?&rdo;顧憶湄能想到謝宗麒為了打擊情敵會怎麼說。&ldo;他說,你曾經差點跟他私奔,分手後,跟家裡鬧别扭,獨自在國外幾年不回家,隻有初戀才會刻骨銘心。&rdo;邢栎陽說到這裡,早已不像當初聽到時那麼激動,語氣淡淡的。顧憶湄如鲠在喉,那個人曾在少年時給過她那樣怦然心動的愛,卻也用最無情的方式把青春撕裂,原來相愛的兩個人之間一旦沒有了感情,對彼此會比陌生人還冷酷。&ldo;你怎麼說?&rdo;顧憶湄才不相信他會不反擊。邢栎陽冷冷哼一聲:&ldo;我跟他說,眉豆初夜給了我,就快搬來跟我住,他就瘋了。&rdo;給謝宗麒留了面子,他并沒有把對方後來罵他們的那些髒話告訴顧憶湄,那些男人口不擇言的髒字眼,叙述一遍對她都是亵渎。顧憶湄想笑,又想哭,這的确是他的風格,一句話就能噎死對方。對男人來說,再美好的回憶,也抵不上現實的刺激,也難怪謝宗麒會瘋,他的自尊心本來就很強,曾經因為同學笑話他是私生子而跟那個同學打架,把頭都打破了,看到他滿臉是血,她吓得直哭。&ldo;可笑,他竟也相信。&rdo;&ldo;嫉妒會讓男人失去理智,我也一樣,隻要是跟你有關的事,也會不冷靜會嫉妒會痛苦發瘋。更何況‐‐&rdo;他頓了頓,嘴巴湊在顧憶湄耳邊,&ldo;我有沒有撒謊,你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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