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通電話的最後,楊成軒提醒他可以回想下最後一次跟小傻子見面或者通話是在什麼時候,周晉珩努力回想,想到頭疼也沒一點頭緒。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隻記得自己喝了不少酒,腦袋不清醒,在這之前似乎答應過小傻子要一起過,後來接到一個電話……
想到這裡,扔在床上的手機适時鈴聲大作。
又是大舅哥,程非池。
捏了捏眉心,做了兩次深呼吸,周晉珩坐到床邊,按下接通。
還是那頭先開腔:“易晖回家了嗎?”
周晉珩平時跟這位身居高位的大舅哥無甚來往,彼此談不上了解,按理說他私底下應該是個挺随和的人,不然小傻子也不會跟他這麼親。可這位名義上的大舅哥一旦轉過來面對自己,态度立刻急轉直下,一點親戚情分都不講,隔着電話線都能感受到不加掩飾的冷漠。
周晉珩的态度自然也好不起來:“沒,我托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
程非池反問:“你不去找?”
“我找了啊,能找的地方都翻了個遍,”周晉珩沒好氣道,“誰知道他躲哪裡去了?”
程非池沉聲道:“這話該我問你。”
周晉珩險些氣笑了:“怎麼,他離家出走之前是知會我一聲,還是給我留什麼線索了?我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鬼知道他出家門之後往東還是往西,上天還是入地?”
話說得理直氣壯,心裡卻漸生疑窦。
他隐隐意識到事情不對。
易家在s市勢力浩大,就算易家老爺子懶得管這個傻兒子,大舅哥也不會放任不管。然而程非池給他打的這通電話,代表他也沒找到人。
本以為那頭的人聽了這番話會毫不客氣地挂斷,結果并沒有。
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約摸半分鐘後,周晉珩剛要問他最後一次跟易晖聯系是什麼時候,電話那頭先開腔:“半個月前,也就是我出國的前一晚,易晖給我發了條短信。”
周晉珩不由得豎起耳朵:“他發了什麼?”
又沉默了兩三秒,程非池一字一頓地說:“他說:‘哥,他對我很好,以後你不要再管我了’。”
繪畫比賽在市郊的一所高校的美術大樓舉行。
上午九點的比賽,一家三口七點多就到了。門口正在拉橫幅,趁人不多,江雪梅帶着兩個孩子在橫幅下合影留念,說要洗出來帶回去挂在家裡。
早餐在附近攤點買的,每人三個包子加一袋豆漿。
易晖把袋裝的豆漿拿在手上研究半天,不知該從哪裡下嘴,江一芒拿過去利索地咬開一個豁口,插上吸管遞回來:“這兒沒人認識你,别裝斯文啦。”
易晖沒喝過這種袋裝飲品,猶豫地接過來,又觀察了一會兒才湊過去吸了一口,江一芒問他好不好喝,他咬着吸管點頭道:“好喝的。”
江雪梅難得見兒子誇什麼東西味道好,要把自己那袋給他,順嘴一問:“你以前不是不愛吃甜的嗎?”
易晖嗆着了,捂着嘴猛咳,江一芒邊拍他後背邊代他解釋:“劉醫生不是說他可能會變嘛,口味跟從前不一樣也不稀奇啊。”
母女倆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江雪梅輕易地接受了這套理論,讓易晖進去好好發揮,出來一起去吃甜品。
這次的比賽倒也談不上什麼發揮,主題是一早就定下的,雖是現場作畫,參賽者有足夠時間提前做準備,大多都有具體的構思了。
再說也不是什麼正規比賽,易晖知道江雪梅隻是想尋個由頭帶他出來走走,所以并不緊張,懷着重在參與的想法走進比賽現場。
鋪開畫具,擡頭便看見大大的“朝陽”兩個字寫在黑闆上。也許因為是校園組的關系,周圍的參賽者多從風景畫入手,易晖另辟蹊徑,先在畫紙的正中偏右勾勒出一個人的輪廓,周身填補以透亮的光線,整張紙上沒有太陽,卻能看出畫上的人在旭日東升時,與光芒一起走來。
重生以來,易晖在保留記憶的同時,幾乎無時不刻不在受原主身體的影響,從前他雖然瘦但身體素質不錯,現在三天兩頭感冒發燒,涼水都不能多喝。于是他理所當然地以為會繼承一點原主的繪畫習性,可是真正下筆後,才發現還是自己的筆法保留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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