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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頁(第1頁)

餐廳的裝潢非常精緻,施華洛世奇的水晶吊燈如月光華,氣氛緩和情調婉約,适合男女談情說愛,身穿白色廚師服的白人廚師在往他們的餐盤裡切着松露,薄薄的片狀,方一滑下去就香氣四溢。白楊在旁邊煞風景的說:&ldo;要不是跟着高富帥,我們怎麼能吃的上這麼貴的玩意兒,則靈,别客氣,松露多吃點。&rdo;說着又去調侃老闆:&ldo;诶,姚總,這松露我們能打包一斤回去嗎?&rdo;坐在對邊的姚總哭笑不得。飯後,姚總微微向後靠了靠,年輕的臉孔意氣風發,指着餐廳正中央有點夢幻的一架三角鋼琴說:&ldo;看到那玩意兒了嗎?&rdo;他比了比手指,&ldo;斯坦威,七位數,從上海運過來的。到現在還沒給人彈過。&rdo;白楊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ldo;你這種粗人還懂這個?&rdo;姚總白眼一個:&ldo;你懂什麼?我這才是真正的情調。在我這見識了最好的,别地兒怎麼受得了,這就是營銷手段!&rdo;白楊抿着唇笑了笑。突然站了起來,拉起坐在一旁安靜喝水的陸則靈。陸則靈手滑了下,放杯子的時候水滴濺了幾滴在手背上。&ldo;老姚,今兒我給你的琴破破處,讓我們藝術家陸小姐給你演奏一回,讓你這大老粗開開眼。&rdo;白楊拉着她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那家泛着奢華光澤的斯坦威。旁人不懂,她又怎麼會不懂?這是每個學琴人的夢想,她也曾抱着琴譜和朋友幻想過有一天能在最高舞台上,莊嚴而鄭重的和斯坦威交流一次。白楊把她推向了那架夢想中的鋼琴,可陸則靈卻不敢靠近。她手臂夾得緊緊的,始終不敢再走近,也不敢去掀開琴蓋,她不敢去看那無數次在她夢中出現的黑白琴鍵。不敢去回想腦子裡那些練過無數次的譜子。彈琴是她這一輩子最幹淨最虔誠的夢想,她曾那麼輕易的放棄,她沒有臉再去觸碰了。尤其是在經曆了那麼多事以後。過去最美好的生活,都那麼過去了,她已經回不去了。眼淚盈滿了眼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明知不應該,她卻忍不住。她顫抖着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手心因為傳菜燙傷了好幾次,長出的新ròu紅紅的,看上去難看極了。手背上的幾滴水還沒有幹涸,附着在皮膚的紋理上,在燈光下閃着光。好肮髒的手,好肮髒的心。現在的她,怎麼配再彈琴?她退卻了,轉身想要逃,卻被白楊強硬的捉住。他人高力氣大,雙手固執的将她的腰握住,硬生生将她抱了起來,放在琴凳上。被迫坐下的那一刻,陸則靈的心裡像有一片海,明明驚濤駭浪,卻有一種讓人眷戀的歸屬感。她的雙手死死的攥着拳頭,不敢睜開眼睛,她怕一睜開眼淚就會流下來。白楊半蹲在她面前,聲音柔和得不可思議,他說:&ldo;陸則靈,我們說好的,從頭開始,開始新的生活。&rdo;陸則靈睜開了眼睛,模糊的水汽中,她看見了白楊一雙璀璨如星的眸子,此刻,她的靈魂都在顫抖。&ldo;我的手……好髒。&rdo;她無助的看着自己的雙手,難以相信,在她老之前,她還能這麼靠近曾經的夢想。白楊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那并不是一雙好看的手,可這雙手很堅強,很勇敢,那麼不其然的闖進了他的生命,讓他似水一般的心平起波瀾。他抽出西裝胸口口袋裡的用以裝飾的手絹,認真而仔細的擦拭着陸則靈的手。末了,他虔誠的吻了問她的手背,一字一頓的說:&ldo;這是世上最幹淨的一雙手。&rdo;他擡起頭,目光堅定的看着陸則靈,仿佛想要給她無限的勇氣。&ldo;彈一次,小時候怎麼學的怎麼彈,現在你的聽衆,隻有我一個人。&rdo;……其實陸則靈已經不記得手指觸上琴鍵是什麼感覺,隻感覺那一刻,她把自己的靈魂交給了斯坦威。已經很久沒有去挨琴了,也很久沒有去碰琴譜,明明覺得音符都已經陌生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按下那黑白琴鍵的時候,一切都刷刷的從腦海裡竄了出來。好像置身于夢中,鮮花和燭光環繞,璀璨的燈光化作斑斓的光點,眼前是一片失焦的畫面,缭亂了心智,她像闖入夢境的愛麗絲,不想醒,不願醒。從《緻愛麗絲》到《月光》,全都是耳熟能詳的曲目,曾經練過千遍萬遍,彈奏的時候幾乎不用回憶,那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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