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然伸伸脖子咽下嘴裡的東西,滿不在乎道:“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跟我沒有關系了。不過就算有關系我也不在乎,我餓了,就要這樣的大口吃。難道因為怕别人不喜歡就餓着自己?”櫻姑娘笑道:“倒不是那個意思,至少可以注意一下形象,吃得慢一點嘛。”齊悅然:“我這幾年在外面行走,一開始也是像你一樣,行走坐卧具都注意一個儀态。可是後來慢慢發現,那樣就太刻意了,況且誰在意呢,怎麼舒服怎麼來吧,就把自己放縱成這個樣子了。所以說皇宮那個地方,再讓我進去,我真的不願意。”“但是我始終不明白,”櫻姑娘問道,“你為什麼選擇與霍連傑合作,而不是獻王,你的仇人是霍連傑才對啊?”“要殺霍連傑,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我現在每天跟他在一起,想殺他易如反掌。但是我需要的東西還沒有完全拿到手,而且他這樣死了,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獻王那裡隻能給陳國好處,沒有我能要的。而且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讓他上位,恐非兩國之福。”櫻姑娘皺了皺眉頭。齊悅然停頓一下,确認道:“此人陰狠暴戾,就說昨晚之事,明明隻要放幾把火就可以引起動亂,但他卻讓手下大開殺戒。這樣的人即便上位也是個暴君,将來怕是會對外頻頻征戰。陳國與燕國毗鄰而居,首當其沖,無可避免!”櫻姑娘仍然沒有釋然:“果真是個暴君,遭殃的自然先是燕國百姓,到時候燕國亂了起來,我們乘勢而攻取而代之不是可以得到大片燕國土地嗎!”齊悅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喝下一口蛋湯說道:“那樣的話,會死掉多少人啊!”“燕國人。”櫻姑娘冷淡的說着。“燕國人也是人。”櫻姑娘不再說話,靜靜的看着齊悅然,齊悅然也看着她。“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話是對陳國不忠?”“沒有,我知道小姐的師父是位佛門高人,有這樣的慈悲心腸不奇怪。”櫻姑娘嘴上這麼說,但臉上的神情有些口不對心。齊悅然站了起來:“我吃好了,該準備上路了。你也準備下吧。霍連傑雖然答應了帶你出城,小心為上。”皇帝駕崩是大事,很多政務紛紛擱置。但議和大事是早已議定的,且霍連傑本已上路,大概守上不多時就會繼續上路。京城之中,大局已定。官員大都跪在殿前哭拜,但左右丞相,大理寺,宗人府,這些部門的主事之人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兵馬司捉到的大批人犯,他們着手下人等一一審訊,收集了大量證詞,審核,分析,追尋最後的答案。獻王府被抄沒,搜出大量兵器,活捉到的門客幕僚,一經審訊,無不竹筒倒豆子,以求減輕自身罪責。獻王大勢已去,隻是囚禁中的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燕帝駕崩當晚京城之中大亂,不少官員府邸被焚毀。隻是跟太子的大事比起來,他們這些根本不起眼,都還沒有來得及統計損失和府中下人傷亡情況。這事很憋屈,這情緒發洩了出來,哭得情真意切,很有幾分感傷。而獻王黨羽尚未被清查人心慌慌,此時混在百官隊伍中又是膽怯,就是畏懼,哭的更加“真誠”。隻是蕭允一直沒發話,要如何處置,讓他們一顆心一直懸着。還好呂沉私下放出風聲,說太子不打算牽扯太多。皇上新喪,此時朝局以穩為上,隻誅首惡。這樣算是給其他人一個定心丸。那些人心裡放松,又是喜極而泣,哭聲反而更加猛烈。霍連傑在殿外跪了半日,下午入宮再次拜見太後,這次是辭行,他準備夜間出城追趕議和大隊。帶着蕭允特意頒給他的手谕出城。齊悅然和櫻姑娘換上了侍衛裝束,混在霍連傑的侍衛裡一起出城。盧平将蕭允給的手谕交給守城将領。此人名叫譚明,以前在南大營述職,霍連傑見過一兩次,算的上點頭之交。譚明檢查過手谕,對霍連傑行禮後吩咐手下人開門放行。王府侍衛很快穿門而過,譚明臉上的笑意冷了下來,看了看皇宮方向,皺了眉頭。身旁軍士問道:“将軍,今天這事有些不對呀。下午的時候,兩隊人馬出城,都沒有回來呀!”譚明瞪他一眼:“你關心的事兒挺多呀!”軍士忙低頭不敢再說。齊悅然和櫻姑娘并肩而行。出城門之後,櫻姑娘有些放松的對齊悅然道:“看,這不是出來了嗎!”齊悅然則又看了看:“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就當我小人之心也好。”出了城,腳下是平坦的官道。這些人快馬加鞭,議和隊伍已經又走出去一天的路程。兩日的路程,他們要在一夜之間趕上去。最好趕上之後還能再休息一會兒,因為天亮了還要繼續趕路,不快一點就沒有休息的時間了。夜色之中,這支隊伍,飛速前行。隐在暗處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雙。一人低聲道:“霍連傑已經離開了,大小姐應該也在其中,我們也撤吧。”另一人冷笑道:“燕人果然奸險,還好我們早有準備!”另一人說道:“兩隊人都被我們扣下,蕭允怕是已經發覺不對。明日怕是要大張旗鼓的來搜查我們了。”另一個:“沒關系,耽誤了一天,我們又化整為零分了多個方向他們,休想将我們一網打盡!”“姓霍的靠得住嗎?大小姐說她的事情不用我們管,可我們若把大小姐丢了,回去怎麼交代?”“大小姐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走吧!”長路議和隊伍人多,沒有快馬輕騎,兩日的路程也不過百多裡。天未明,霍連傑等人便追了過去。将燕帝駕崩之事告訴諸位議和使,衆人朝着京城方向叩拜大哭,又找出素淨的衣服換上,算是為燕帝戴孝。但行程還是要繼續。再次上路,王府侍衛們依然精神抖擻,京城那場大戰對他們沒有留下什麼影響。但其他隊伍裡的人看他們的目光就不一樣了。早知道威遠王和世子爺厲害,他們還無知無覺,人家已經回去做了件大事!待有機會,一定要跟他們多打聽打聽,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事!隊伍中隻有兩個女人,所以她們一路在一起,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櫻姑娘左右看看,無人在附近,低聲道:“昨夜為什麼不讓我和他們一起走,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齊悅然:“昨晚出城之時,你有沒有聽到有幾聲鳥叫?”“鳥叫?”櫻姑娘搖頭,沒注意到。齊悅然正在用木棍撥弄面前的火堆,好讓火燒的更旺一些。“我之前與他們約好,若燕太子派人去北大營傳令,就讓他們在城門外告訴我。”停頓片刻,又接着道:“還派出了兩隊人馬,可見他要我們死的想法很堅定。”櫻姑娘:“他要殺我們,過河拆橋?”“對,就是過河拆橋,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我們都是陳國人。隻是他想殺我們是一回事,能不能殺掉又是另一回事。”神色輕松惬意的很,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櫻姑娘突然臉色一變,道:“霍連傑是燕太子的心腹,既然如此,我們還不趕快離開,留在這裡幹嘛!”齊悅然笑着搖頭:“放心,若果真他們一條心,你根本沒有機會出城。我猜霍連傑并不知道燕太子的意思,此時跟着霍連傑,反倒是最安全的。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來燕國之前,對于這幾個人我都細細的打聽過,從他們做過的事情,分析他們的人品秉性。霍連傑雖然奸詐,但勝在重諾,他既然答應了要放我們,就會說到做到。但燕太子就不一樣了,但他了解霍英傑,不好直接動手,就隻好避開他行事。”聽她這麼說,櫻姑娘總算稍稍安心一點,朝着霍連傑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你這麼放心的跟他合作,就是因為确定這個人不會背信棄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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