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君承悻悻搖頭,對自己的pnc一點兒也不自豪,但出于禮貌和友好,他還是舉杯與林森柏喝幹,繼而為兩隻酒杯續滿,自己又端起杯來,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森柏,用一種自嘲的腔調郁悶道:“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理智的人。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不能客觀理解的嗎?得得得,我也不誇你了,酒逢知己千杯少,陪我借酒澆愁吧?知己?”林森柏發自内心地覺得自己賺到,故而也不作态,敞開了肚皮就喝。兩人一通大酒喝到天光,郝君承醉趴了,林森柏卻因興奮而清醒得很——郝君承是頭一次見到她這麼理智的人,她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棋,連環馬後炮。死在這種棋下,她堪稱死的光榮。此外,她沒有理由誤會或怨恨郝君承。因為對方已經仁至義盡:從郝君承的目的角度上看,他必須将死她,隻有将死她才是個穩賺不賠的謀略,連pnc這種迫于無奈而選擇的計劃都能大大降低他的勞動強度。話說回來,林森柏不由得又要感歎,□□的思維跟他們這些滿身銅臭的商人就是不一樣。商人最看重的東西,人家是放在最後,放在不測,放在“萬一”裡考慮的。好好瞧瞧人家郝君承的pnc:萬一郝君裔不肯回來從商。除掉她林森柏,并了無牽絆地将b城地産相關權力面徹底洗牌,那今後隻要他沒有雄心大志,唯求應付公事平穩發展,則他要什麼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雖比從政累一些,卻照樣能達到他的目的,偷懶。這樣一看,傻子都能明白郝君承那周密嚴謹萬無一失的pna、b、c乃是按照長短期綜合勞動強度之升序排列——邏輯多麼清晰,目的多麼明确,境界多麼難得。林森柏聽君一席話,心靈得淨化,抿着小酒,她醉醺醺地追憶起她那經曆了多次轉型的事業和在事業中辛苦掙紮的似水年華,憶着憶着,她竟開始考慮她那即将拉開帷幕的嶄新人生,打算換個形式再創輝煌了!“嗷嗚~~~!!!”“诶?沒事沒事,我就是一得意就忍不住要嚎,你繼續睡,我回家嚎去。拜拜啦,知己~”知己,不一定是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喜歡的人,更不一定是陪着你的人,絕對不是隻會聽你發牢騷的人。知己,可以是一個初相識的人,可以是你不喜歡的人,可以一輩子隻跟你見一次面,但知己務必是一面鏡子,令你能夠通過它,了解自己。這才是“知己”的由來——以知己,知己。☆、轉圈圈獨自回到b城的汪顧,一下飛機便已覺得無聊。身邊少了個人,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偏偏這種虛空裡還隐藏着許多不安,這就更是揪得她七上八下不得安甯。經過兩年磨練,張氏的巅峰高位她在搖搖擺擺中,也逐漸坐穩了,隻要不出意外,工作上的一切都還算遊刃有餘——放在平常,這倒是件頗令人安心的事。然而眼前她正處于一個無根浮萍的狀态,遊刃有餘就等同于無所事事,于是她本着多學一點是一點的原則,上午跟周子儒學點兒,下午跟張鵬山學點兒,學着學着就學到了周末,在醫院裡圍觀完父母的你侬我侬,形單影隻地回到家,她真覺得自己寂寞死了。曾幾何時,汪顧不知道寂寞的滋味。那時候獨處對她來說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兒。自己一個人在窗邊看看書,吃吃水果,安逸到極緻就擁着毯子靠着沙發坐在地闆上睡一小覺,倘若汪露不來鬧她,睡醒之際必然天光遲暮。入夜于她,意味着休息,倘若心裡不裝公事,她最大的享受就是喝點兒小酒吃着外賣看電視。奢侈品永遠層出不窮,往往上一季的購物目标尚未實現,這一季的便開始接受預定了。買什麼好呢?這不是個問題。問題在于買得起什麼。每到這時候,家裡訂而未閱的時尚雜志就變成一種功課,性質類似于一場不需要交遊記的春遊,是功課,卻是令人開心的功課。不做就可惜了。但做起來也挺累人的,筆墨紙硯計算器往往要一齊上陣——時尚雜志上登的都是好東西,她看着這樣好,看着那樣也好,然而每個月結餘的零花錢撐死了隻有三千,買幾塊clie的香皂、幾管biother的洗面奶倒不成問題,要買真大牌,那就得算,有時越算越興奮,有時越算越沮喪,結果不約而同是通宵達旦。她連覺都睡不夠,更别提有那個寂寞的時間。憶往昔,觀現在,她這才發現新家光訂了師烨裳每天要讀的幾分報紙和時代周刊之類的功利雜志,内裡滿當當的社會經濟政治新聞,連人文都鮮有涉及,更别提時尚。哦,當然,扉頁上的廣告不能算。勞力士那種東西,跟時尚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現在連暴發戶都不怎麼愛戴勞力士了。這可怎麼辦好?周六下午三點,汪顧睡醒午覺無聊得在屋裡直轉圈兒。沒有想做的事,沒有想買的東西,沒有想去的地方,她隻想讓師烨裳趕快回來,回來了,那就算是兩人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隻躺在床上,曬完日光曬月光,曬完月光曬燈光都是一種安靜平和的享受。她這會兒幹什麼呢?汪顧有心給師烨裳打個電話,然而話筒都湊到嘴邊了撥鍵盤的手卻怎麼也摁不下那最後一個數字——半個小時前剛打過,再打就有點兒像神經病了。師烨裳半小時前在爬山,現在若非繼續在爬,就是已經開始下山,還有什麼可問的?何況師烨裳不像别的女人,還會寒暄兩句,說說旁話的,那尾倔驢隻知道問什麼答什麼,不問就沉默着哼哧哼哧地捏着手機一邊登階一邊讓她聽鳥叫,打這種電話還不如去看disvery,至少disvery裡還能聽見個人聲兒!放下話筒,汪顧背起手來繼續轉圈圈,轉到窗邊看見院子裡兩隻大狗匍匐在地,你親我一口我親你一口,熱火朝天,基情四射,頓時就恨得一巴掌拍在玻璃窗上,怒道:“這輩子再也不談戀愛了!”誰想她這頭剛要戒戀愛,最愛談戀愛的那個家夥就給她來了電話,說什麼明天結婚,讓她就算人不到也得把禮送到。汪顧蒙頭蒙腦地聽着,沒覺得有啥不對勁兒。可撂下電話掐指一算,好家夥,兩年結三次了。民政局要是會做生意,首先就得給她發積分卡,一年結兩次登記打九折,一年結三次,登記打八折呃好像也不行,汪露同志隻要想,一年結個十幾二十次就跟玩兒似的,到時民政局還不得給她免費辦證?她這頭正給民政局出謀獻策呢,手機卻又響了。世上的巧合就是這麼說不清,汪顧的手機在過去将近二十四小時裡壓根兒沒響過,可自從開了腔,它便不肯消停了,先是岑禮杉約她明天逛街,後是張慎绮讓她回老宅吃飯,最後是張鵬山親自打來電話補充說明晚上是個社交晚宴,如果她方便的話,現在就過去,他先給她介紹些貿易界的老前輩,免得晚宴開始後人多事雜不方便深聊。汪顧是個老好人,誰的好意都會領。張鵬山身為一個又病又殘的老先生,哆嗦着手向她投來這把橄榄枝,她就更不好意思推卻。張家的社交晚宴,那簡直是如瘋子唱歌潑婦罵街色狼嫖宿一樣三不五時就會來一場的。平時張鵬山體諒她公務繁忙私務更繁忙,一般也不通知她,不過今年以來這些重要的宴會日漸頻密,連張慎绮都忍不住猜測爺爺是打算在有生之年盡其所能地把汪顧扶植起來,一旦汪顧功成名就,他便要趕着去投胎了——行不得,站不起,吃不下,睡不着,任何人都不想這麼活着。張鵬山屢次望着飯廳裡的靈牌發愣,張家人都看在眼裡。若是他身強體健那會兒,如此看重汪顧定會招來種種阻撓,可現如今他雖不尋死覓活,但也了無生趣,張家人縱然不肖,卻都還挺孝,如此便不好再說什麼,隻由着他去,反正汪顧手握重權,情況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挂掉電話,汪顧在無聊空虛之中,極盡講究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驅車前往目的地。張家老宅因為蓋得就是個窮奢極欲的模樣,所以待客時不需要張燈結彩就已顯得十分華麗百般熱鬧,花團錦簇之餘,又不盡流俗,無論面子裡子,都很有高門大族的氣派,真正是貴而不浮,驕而不躁。汪顧初初并沒發現蓋房子也是一門社交技巧,隻覺得張家有錢沒處花,隻能把鋪張浪費當娛樂,直到最近她才從零零星星的賓客言談中隐約琢磨出了有錢人不易做:出差,就算你喜歡農家樂,也必須去住希爾頓;蓋房,就算你喜歡地中海風,也必須蓋法國宮廷式;娶老婆,就算你真愛年輕漂亮的小蜜,也必須留住糟糠之妻這其中錯了哪一項都會對身份産生極大影響,小資産階級那套自由散漫的思維方式在人家眼裡從頭到腳都是錯的,一言蔽之,教養不好;說得重些,沒規矩。“嗬!你總算來了!爺爺在屋子裡轉好幾百圈了,誰都不關心,就怕你不到。”汪顧一下車,張慎绮便奔上前來迎接。小妮子一身輕裙,兩袖清風,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卻已現出幾分成熟女性獨有的淡然貴氣。汪顧把鑰匙交給管家,聞得其言,咧嘴一樂,心想:挺好,敢情我不是一個人,還有人陪我轉圈圈呢。早知道我晚點兒來,您再多轉幾圈兒汪顧被張慎绮挽着,一路走,一路懷着某種類似但又不盡是幸災樂禍的心情肖想着讓張鵬山給自己表演一下縱橫四海裡發哥玩輪椅的景象。然而張家從車庫通往大廳的路實在太長,她想着想着,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在她還很小的時候,爺爺也會在院子門前轉着圈圈等她放學,她許是看多了爺爺轉圈圈的樣子,所以等到自己轉圈圈的時候,便學着爺爺的樣子,背着手,弓着腰,七八步一圈地轉。因着心裡有惦念,圈圈再小也不會頭暈。爺爺惦念着自己,自己惦念着師烨裳,而張鵬山又惦念着誰?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快穿之我不是女配 四合院:舔狗不得好死 人生全靠演技[快穿]+番外 玻璃囚牢之起 歸赤 (碧血昭蝶同人)蝶影依然昭日月 穿成虐文男主他媽+番外 清影+番外 傾心赴仇+番外 反派女配洗白日常[穿書] 洪武大帝?本太子的傀儡而已! (仙俠)我是系統 全世界都想傾聽你 全民轉職:我的禦獸戰鬥就能變強 隐婚後,我在戀綜和影帝秀恩愛 搏鬥出的愛情+番外 美人潋滟(快穿)+番外 [鬥羅·絕世唐門]吾妻 穿成反派身懷六甲的小嬌妻+番外 揚(強強)+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