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錄音室的玻璃窗,孔岫看見駱規規坐在架子鼓後面又酷又帥的模樣,簡直心花怒放,瞧那架勢多專業多專注呀?人也跟着閃閃發光了起來,整個都十全十美了。&ldo;小制,你幹嘛從沒告訴我們,規規在外面跟人組了樂團?&rdo;梅制目不轉睛的盯着駱規規,不甚在意道:&ldo;屬于咱倆的小秘密幹嘛要告訴你和爸?趕明兒唱片做出來了,給你們個驚喜不更好?&rdo;孔岫哼哼道:&ldo;是啦是啦,驚喜之前先被驚吓。&rdo;&ldo;活該。&rdo;孔岫擰兒子一把,&ldo;窮得瑟。&rdo;&ldo;哎呦……&rdo;梅制吃痛,蹙着眉把老媽提溜出去,&ldo;叫你别鬧出動靜,影響他們錄音。&rdo;孔岫讪讪的撇撇嘴,&ldo;還有兩天除夕,你爸特别跟醫生請假回家過年,你叫上規規,咱們一家四口吃頓團圓飯呗。&rdo;&ldo;醫生批準了?我爸身體還行吧?&rdo;&ldo;就一天一夜問題不大,現在炎症好歹給壓下去了,隻等簽證下來立馬啟程去德國。&rdo;梅制聞言心情複雜難言,如果他能早一點學有所成,或許老爸可以少受點苦,然而搞科研絕非一朝一夕的事兒,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百折不撓的恒心。見兒子神色不對,孔岫知道他心裡在尋思什麼,遂轉移焦點開口道:&ldo;規規來咱家過年,她家裡人肯嗎?&rdo;&ldo;這個我會跟她說,看她安排,相信問題不大。&rdo;能夠拐那隻小烏龜出來,不讓她跟楊明朗一起過年可謂正中下懷,就是不知道她要怎麼跟bobo媽提,畢竟是一手帶大她的長輩。孔岫笑道:&ldo;那敢情好,今年過年終于多了個人熱鬧,不然你舅舅舅媽領着你爺爺奶奶去沐沐那兒,你刀叔刀嬸又領着小戈回鄉下老家,十六叔那邊更不用說了,一大堆的親戚光串門你十六嬸兩條腿都得跑細,哪一年到了除夕守歲不就咱仨呀,寂寞死了。&rdo;她和老爸才不寂寞吧,兩塊牛皮糖黏在一起撕都撕不開,根本不擔心污染他這顆少年純真的心。&ldo;哎,兒子,除夕鐵定整一宿,幹脆叫規規在咱家住得了。&rdo;孔岫賊賊的拽拽兒子的衣袖,&ldo;辭舊迎新成雙成對,你加把勁兒努力一點的話,搞不好不出倆月規規就會給你個名分了。&rdo;梅制有聽沒有懂,&ldo;往哪方面努力這麼有成效?&rdo;不出倆月給名分,登火箭上了吧?孔岫驚怪的瞪着兒子,&ldo;不是吧梅小制,你還沒拿下規規啊?&rdo;拿下?拿什麼下?梅制滿臉疑惑。孔岫恨鐵不成鋼的戳他額頭,&ldo;傻兒子喲傻兒子,我是說你還沒動手把規規給吃了啊?這都多久了,光看着不眼饞?還是……你那兒有毛病?&rdo;梅制懂了,然後鬧了個大紅臉,氣短的嗫嚅道:&ldo;老媽,誰像你以為的那麼沒格調,見面沒幾天就往床上滾,我們柏拉圖的好不好。&rdo;&ldo;滾你的柏拉圖,名分你到底想不想要?人家規規那麼好的姑娘,外頭多少人搶着要,你再不先下手為強,到時候等着遭殃吧你就!&rdo;孔岫真不明白自己怎麼生了個榆木腦袋的兒子。呃……其實他一直在惦記,不過駱規規貌似保守派,過去親親她都非常抗拒,何況那個那個了,沒準她會化身河東獅,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得他爹媽都不認識。嘴上說歸說,但由孔岫投下的這枚&ldo;邪惡&rdo;的種子,卻悄悄在梅制心底生根發芽,不斷揣測推演那個那個的可行性、可能性,繼而對除夕夜開始無比的期待起來……48等駱規規知道梅制居然和小狼傳出绯聞的時候,笑得險些涕淚橫流兼滿地打滾,哎呦我的親媽,到底誰怎麼有才呢?真得獎朵大紅花。梅制一臉鐵青的睨着她一邊笑一邊抹眼淚,陰郁的哼:&ldo;又哭又笑,黃狗撒尿。&rdo;&ldo;噗……&rdo;聽了如此幼稚的語言,駱規規更是笑噴,輕捶他一拳嗔道:&ldo;肚子好痛,你别再逗我了。&rdo;&ldo;我才不稀得逗你。&rdo;某人傲嬌的扭頭看窗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駱規規靠着他的肩膀,&ldo;哎,我聽說這事兒還驚動了你媽,沒罵你什麼吧?&rdo;孔岫來過,自然也知道了錄唱片的事兒,對兒子的擅作主張大概會念叨幾句。早前駱規規曾不止一次的催促他跟家裡二老報告清楚,奈何他總以年關将至時間緊迫為由,寸步不離的壓着他們在錄音室錄歌,一副心無旁骛的樣子。&ldo;她怎麼會罵我?稀罕都來不及了。&rdo;梅制順勢摟緊女朋友,語氣中滿帶得意。駱規規撇嘴,&ldo;小樣兒,阿姨稀罕你啥?&rdo;&ldo;她不是稀罕我,她稀罕的是你,直誇你聰明伶俐,多才多藝,是個打着燈籠沒處找的好媳婦,讓我多努把力争取早日拿下名分。&rdo;又來了,名分……這玩意兒不是通常由女方死乞白賴央着男方給予的麼?駱規規白眼翻不停,梅制見她沒吱聲,在心裡歎了老大一口氣,想說有沒有那麼難?他都掉頭倒回母系氏族社會了,隻要她肯點頭,甭管倒插門還是将來小孩随娘姓,他全部無條件配合。&ldo;規,上咱家過除夕呗。&rdo;老媽支那招雖然陰狠了點,卻也未為不可,梅制琢磨着不得再任她磨叽下去了,他可不是孫猴子有一個又一個五百年同她瞎耗。駱規規一聽怔了一下,&ldo;上你家?叔叔出院了?&rdo;&ldo;沒出院,跟醫生請了一天一夜的假。&rdo;梅制細說原委,&ldo;咱家幾十年的老傳統,除夕必須一家人在一起守歲,可惜咱家人丁單薄,弄得老媽每年都嫌家裡冷清,這會子天上掉下個兒媳婦,說什麼也要你來熱鬧熱鬧。&rdo;駱規規點點頭,&ldo;叔叔身子不爽利,多幾個人陪着人也高興些,不過我得回去征求bobo媽的意見。&rdo;bobo媽做了大半輩子的服務行業,過年過節最是忙碌,守歲鬧除夕這茬兒吧并不講究,但娘仨兒偷空一塊兒出去放個炮,磕個頭拜年給壓歲錢還是有的,駱規規打小從沒離開單過過,于情于理怎麼都得人家長輩答應。&ldo;那是當然的,初二我跟你回去給她拜年,讓她見見新姑爺。&rdo;&ldo;沒羞沒臊,八字沒一撇,還新姑爺呢?&rdo;駱規規掐他一把。梅制眼神飄遠,過了除夕别說八,九那一勾都給你畫全了,嘿嘿……怪不得俗話說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兒好過年,敢情其精髓意義在于此呀!而駱規規的心思則放在要告訴bobo媽自己交了男朋友上,雖不是啥羞于啟齒的事情,但總感覺着急了些,bobo媽還一點心理準備沒有,都不敢去猜她将有怎樣的反應?無論内心多麼強大,終究她才十九歲,自有屬于少女的矜持與腼腆之處,何況出生成長的環境又有别其他普通的姑娘家,萬一bobo媽不接受卻抹不開情面直接反對,到時候弄得大家彼此不舒服,心存疙瘩。哎,盡管如此,她仍是非常非常希望這個除夕可以跟梅家人一起過,帥氣溫婉大叔搭配剽悍可愛大媽的組合,該是萬千子女心目中絕佳的偶像父母,就算常被逼得無語凝咽、哭笑不得,他們依舊猶如奪目的發光體,吸引她不斷靠近、親近,感受那種親情的溫暖。被梅制送回家,屋裡照例空蕩蕩的人影無蹤,小狼打簽下唱片合約後除了錄音室便不再出現在她眼前,他躲她無非是覺得與她無話可說,這點讓她不無遺憾,所幸他的才華被一幹音樂人賞識,就連要求極為苛刻的唱片制作人也特别親睐有加,如此一來小狼的創作熱情徹底激發,短短一周編寫了兩首樂曲,即使跟他一起玩音樂這麼些年,駱規規仍不免驚訝以及贊歎。似乎選擇出唱片這條路是對極了的,所以盡管被他漠視,刻意冷淡甚至厭惡,也值回票價了。想到這兒駱規規發自肺腑的笑起來,然後捋起袖子開始年終大掃除,洗床單、拖地闆、刷馬桶,将屋裡屋外擦拭得窗明幾淨。bobo媽結束了一場喜宴剛回到門口,就看見駱規規拽着大袋大袋的垃圾吭哧吭哧往外拖,于是趕忙上前,&ldo;哎呦,規規啊,瞧你累得一頭大汗,怎麼不叫小狼出來幫忙搭把手呢?&rdo;駱規規捶捶酸軟的手臂,&ldo;小狼和小兵到老戰家串門了。&rdo;&ldo;那個熊孩子,要串門不知道過年的時候再串呀?&rdo;bobo媽心疼的拍拍駱規規身上沾滿的灰塵,&ldo;你也真是的,這些粗活兒打個電話叫家政服務的來做,幹嘛搞得自個兒累累巴巴跟條狗似的?&rdo;駱規規笑了笑,&ldo;一年就動一次手,我想自己來。&rdo;&ldo;拿你沒辦法,還有多少沒做完?&rdo;bobo媽邊說邊解開大衣。駱規規馬上攔住,&ldo;做完了,隻剩丢垃圾了,bobo媽你别忙,進屋吧外頭冷。&rdo;&ldo;沒事兒,我和你一塊丢。&rdo;bobo媽說着硬是搶過一袋最大最重的垃圾,兩三下就丢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很難想象平時優雅且風情萬種的中年美婦,幹起活兒來這般利落,其實這全是常年一人家裡家外操持一切所練就的,駱規規曾經暗自期許,将來也要跟bobo媽一個樣兒,不依附不依賴任何人,靠自己的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辛苦艱難也自在灑脫。丢完垃圾,與bobo媽相攜進屋,兩人雙雙跺腳搓手驅散寒氣,相視而笑。駱規規說:&ldo;bobo媽,我燒了水,泡茶給你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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