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秒一秒頓過,終于,眼看着時針與分針重疊在一起挺得直直的、尖尖的,指向&ldo;12&rdo;……周圍的狂喧雜亂猶如世界要在下一刻毀滅。齊亞坐在那裡的姿勢僵硬如岩雕,隻有握住酒杯的手可以看出輕微動靜‐‐放開‐‐緊握‐‐放開‐‐緊握‐‐一隻纖纖的手輕柔地搭了上去‐‐&ldo;我與你一同喝下這杯酒,今晚。&rdo;暗啞磁性的女音繞有那麼一絲冷漠,表達的卻是一夜情的邀約。&ldo;滾。&rdo;齊亞眉尖不動一下。那女人顯然料不到自己竟然會被拒,沉默片刻,手依然沒有拿開。&ldo;你等不到的。&rdo;依然是帶絲冷漠的誘人磁音,&ldo;可以對不起全世界,也不要令自己難受一點……&rdo;&ldo;哐啷!&rdo;那女人被迫震退兩步,看着自己被揮開的美麗玉手,呆了三秒,臉上竟現出無以名狀的一絲笑,一轉身,沒了影。齊亞仍舊是那個姿勢,隻是手中不見了酒杯。蓦然間,可以看出他全身顫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轉過頭,然後除了他眼裡的,周圍一切都消退不見‐‐☆安然立起身,走前兩步,把手掌中捧着的玻璃碎片小心放落在吧台面,空出的手緊握一下,縮回來垂在自己的身側。&ldo;……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rdo;聲音低低的,企圖掩去那絲無法控制的顫抖。躲在黑暗中,頭痛越加清晰,他的影像越加清晰地逼着她‐‐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如同古老的魔咒令她無法掙脫開來‐‐他是言出必行的,如果見不着她仍是一直等‐‐若是心情不好再喝更多的酒或許要鬧出事‐‐他會讓人送回去嗎?還是偏要不聽她的自己駕車‐‐她對自己交待‐‐隻是不想他因為自己而鬧出事……隻是如此而已。可為什麼此刻站在他的面前,她就連與他對視着說出一句自己跟自己練習過千遍的話也做不到?她是過不了自己這關,還是過不了他的關?齊亞依舊目不轉睛凝視她,沒有回答。在那樣的目光下安然所有的知覺都密密地擠到皮膚下緊繃着,在她就要再強撐不下去時,突然感覺他站起身……繞入吧台裡面。她全身的汗毛都透了口氣,但眼睛卻被牽引着呆呆看他跟自己面對面的,看他拿着調酒器的手揚起來‐‐兩杯酒列在她與他之間。&ldo;這兩杯酒分别寓意兩種相對的結果,你與我之間‐‐你來作抉擇。&rdo;安然的臉色刷一下白了,不自覺地又咬緊唇,難掩驚惶的眼神定住‐‐左邊的那杯酒……液體既非透明也沒有鮮明的色彩,朦胧不清的白漫出淡淡的憂傷,那緩緩升起‐‐破滅的氣泡讓人想起開始後的離别;而旁邊的另一杯,色彩鮮紅,熱情橫流,其中綴以薄荷葉,俨然紅綠兩者相依相纏共舞于漩渦……心緒紊亂至極,她不想作抉擇,也不知道應該怎樣抉擇,但她明白再這樣不休不止不清不楚地糾纏下去會令自己與他都更加痛苦‐‐可他為什麼就要将這個同樣痛苦的抉擇推給她?他就非要如此逼她不可嗎?她幾乎要恨起他了。緊握成拳的左手掌顫痛着,一咬牙,決然伸出手握住了那纖細的杯腳,但仍需頓住幾秒凝聚更多的力氣,才能将之舉起‐‐一隻溫熱的手掌覆蓋上她的手背穩穩握住,也是一同握住那杯酒‐‐是混沌白色的。&ldo;清淡蘭姆酒内添加上微量的白蘭地和檸檬汁,冰涼,辛辣,表示離别,和對回憶的諷刺,它的名字是‐‐回首一夢。&rdo;齊亞已然站了出來,在她的身旁以輕松的語調說着。安然身子僵住,被握的手明明感覺了溫暖,但心房卻是從未有過的冷顫。齊亞還是那麼輕松甚至是愉悅地繼續說着:&ldo;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你選擇了它‐‐&rdo;安然眼前一片灰暗,看不清了,她無力将他看清楚,原來,自始至終她不過是個自困自擾的大傻瓜!要抽回手,但更快的敏感的掌中忽然一癢,同時有一股引導的外力半強迫地令她松開手掌‐‐&ldo;哐啷&rdo;‐‐&ldo;消失在我們之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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