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伸手去要孩子。“你,真的能救他的命?”曲伯伯半信半疑地抱緊兒子。根本就是用搶的,我把嬰兒搶到了自己手裡,然後用力點頭。那是六師兄拼命保下來的親弟弟,我怎麼能讓他死在紅塵之中呢?我會讓他平安地度過危險期,再把他放回他應該去的地方,流連凡塵的悲劇,絕不能在他身上重演。望着襁褓中蜷縮成一團的嬰兒,我偷偷地碰了碰他毛茸茸的“手”,他在睡夢中呲了一下還沒有長牙的嘴,笑了。和曲伯伯道别之後,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金陵的妖氣終于散盡,一切都歸于平靜,可我真的還是甯願沒有來這一趟。擡眼看着城郊蒼茫的雨幕,十裡坡腳下,有一柄淺青色的傘在輕輕轉動,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飄然而至,正是白夜和千雪。“你得到神農鼎了?”我用腹語術問道。白夜沒有否認:“承蒙小梨子你沒有出手和我搶了。”我冷笑着别過臉去。抓狐狸精也好,對付照燭也罷,這個人,隻不過是想要把神農鼎收為己用,從頭到尾,他都在坐收漁利,把戲看了個徹底。很多事,他心裡都知道,但他沒有告訴我。他一定覺得看戲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主人,你好像又被讨厭了哦。”千雪繼續着她人畜無害地腔調。白夜歎氣道:“她這是遷怒。不過沒關系,我對女人素來是很寬容的,如果她一定要讨厭我的話,那就勉為其難讓她讨厭一下好了……”“你可真是癡情啊。”“……”“白夜。”我誠懇地看着他,“你不用再對我癡情了。我和師兄已經換了血,至陰至柔的通靈師血統——沒有了,還有,适合與你雙修的純正靈力也沒有了,你真的真的,不用再對我癡情。再見。”“真的啊……”仿佛想到了一件恐怖至極的事,白夜有些愣神。鏡花水月一場空,想來他深受打擊,心裡滿是失望。他悻悻地笑道:“很遺憾我們不能雙修了,保重。”我轉身,離開。“喂!三個月以後再見啊,小梨!”邁開的步子陡然一僵硬,我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作者有話要說:為曲師兄抹一把親媽淚,他後面還會再出場的。不要負分我。親媽隻是在講一個故事,心髒很脆弱……這一章寫了很長的時間,但最喜歡的一句話是不假思索地打出來的“三個月以後再見”,永不落空的約定或者承諾,雖然讨厭,但是還是會如期而至。這就是白姐姐。☆、魔界帝君夏日的午後,涼風習習,吹過繁盛的草木,拂面的風帶着蓮池荷花特有的清香,幾尾錦鯉在水中争相追逐,無憂無慮的模樣羨煞了旁人。我懶洋洋地坐在樹蔭下,捏碎了燒餅屑,盡數投入水池之中。“無情!自私!殘忍!”二師兄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一把搶過了我吃剩的燒餅,手一揮,精準地扔進了道旁的枯葉堆裡,驚起螞蟻若幹。我蔫蔫地警告他:“别惹我抽你啊,骨頭酥了找四師姐去治。”“我這是為了小魚的生命安全着想,你再喂下去它們就要撐死了,無怨無仇的,犯的着把它們往死路上逼嗎?”二師兄指着一條肚皮往上翻的魚,好意提醒道,“這可是小六兒打算養大了補身體的,你小心他找你算賬……”小六……似乎很久沒有人說起這個名字了,聽起來竟有點陌生,我心口不禁一麻。“你什麼時候見過六師兄找我算過賬了?哼,他才不會罵我呢,要真死了我就說是二師兄幹的。”我撇嘴,打定主意栽贓嫁禍。六師兄要是知道二師兄弄死了他的寶貝魚,大概會不由分說地揍他一頓結實的。見我如此輕描淡寫地草菅魚命,二師兄怒氣沖沖地罵:“阿梨,你沒有良心!”軟得和棉花糖似的老二一直是師門上下的首要欺負對象,他炸毛的樣子總能激起旁人虐待他的欲望。在蹂躏二師兄這件事上,我顯然是義不容辭、首當其沖。“哎呀呀,二師兄,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居然把六師兄的魚給喂死了,六師兄!救命啊!二師兄他喂死了魚還不讓我告狀,他惱羞成怒了……”随着我一聲怪叫,二師兄真的惱羞成怒了:“紀梨!你敢誣陷我,我殺了你!”我一邊繞着池塘跑,一邊哇哇大叫:“二師兄你别打我,我不把你喂死了魚的事說出去就是!”“你你你還說!明明是你,我靠!”光顧着大喊,沒有注意有腳下,冷不防讓石頭絆了個趔趄,二師兄一下就撲了上來掐住我脖子。我知道,他不敢用力,可還是裝作口吐白沫的樣子哭道:“六師兄,救我……”“我看你是想小六都想得腦殘了吧,你叫他他應你嗎?他人根本不在山上!”二師兄一邊拉扯我的臉,一邊猥瑣地笑,“乖乖地,說一聲‘好師兄,我錯了’,就放過你!”他人根本不在山上……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難受到想哭。我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二師兄手臂上。“幹什麼?你這是幹什麼?我沒說什麼值得你哭的話吧……”二師兄吓了一跳,趕緊縮回手去。“六師兄……去哪裡了?……他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雖然記憶很模糊,但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我,他不會回來了。二師兄驚慌失措地看着淚流滿面的我,連連出言安慰:“……清甯出去抓狐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狐妖一向很難纏,他可能要過一陣子才能回來……他當然會回來,他怎麼會不回來?他舍不得不回來嘛!”“真的嗎?”“廢話!”二師兄斬釘截鐵地說完,他背後就傳來了幽幽的質問:“林遲,你又把阿梨弄哭了?”“……哈?”“……”二師兄渾身抽搐着回頭,對上了六師兄凝了一層薄霜的臉,語無倫次道:“額……六師弟,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去金陵抓,那個狐妖了……嗎……”“我問你是不是把她弄哭了。”“冤枉啊!”“六師兄!”我欣喜地踩着差點氣絕身亡的二師兄飛身奔過去。六師兄眉頭一緊,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我拎起來扔進池塘,就在他面露猶豫的那一刻,我沖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小狗一樣在他身上嗅了又嗅。沒錯、沒錯,這個氣味,是六師兄沒錯,我心頭一陣激蕩,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道:“六師兄,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是妖怪……你為了救我和我換血,最後和壞人同歸于盡了!”“噗!妖怪!”二師兄在一旁哈哈地笑。六師兄眼睛一眯,他立刻不笑了。把我從身上拽下來,六師兄面無表情道:“我不是妖怪,你該換個枕頭睡覺了。”我盯着他深黑色的眼喃喃地問:“你不是狐妖,你也沒有喜歡我?”“……我為什麼要喜歡你。”他從身上翻出一張粉色的信箋拍到我手裡,“他比較喜歡你。”顔色鮮豔而花哨的采玉箋,天音山莊特制,一紙價值百金,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惡心肉麻的話看過一遍就夠,這一次,我卻沒有大發脾氣地把它撕成碎片。我揚起信箋,擋住了我的臉,也隔斷了二師兄的視線。努力踮起腳來,我在六師兄嘴唇上親了一口,微笑道:“既然是夢,為什麼不能更美好一點?”………………反反複複地做着同一個夢,下意識盡心盡力地安排每一個人的每一個神态,可還是錯誤百出。自從我把蓮池裡的烏龜養死了哭得肝腸寸斷之後,六師兄就再也不敢養任何活的東西了,那些錦鯉怎麼會是他的呢?而且,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和六師兄撇清了關系,恨不得在人前裝作不認識,我怎麼會在二師兄掐我的時候向他求救呢?還有還有,六師兄怎麼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我親到……一點一點地把夢境揉碎,假的終究是假的,在我抱着六師兄想要索取更多的時候,他淡淡的表情消融在了一片絢爛的光芒之中。我伸手去觸摸那一片光輝,心情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紅花綠葉,起起伏伏,說不清是絕望還是眷戀。大夢一場……終有醒時,擡眼望去,霞光炫目,天際的火燒雲鮮紅如血。我抱着腦袋慘笑,沒想到一個午覺竟然睡了如此之久。“天要黑了……小二,拿酒來!”從樓梯上爬起來,我用嘶啞的嗓子吆喝酒樓的夥計給我上酒。在這南國的邊境,來來去去,最不缺的就是奇人異士,偏偏我落拓不羁的樣子惹得小夥計不滿,他鄙夷地拍着酒壇道:“這位姑娘,我們橋頭酒肆的金波釀喝起來雖然不嗆口,後勁卻大得很,你隻喝了一壇便在這樓梯口上睡了兩天一夜,再喝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啊。”我感慨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不是一個下午,是兩天一夜。不過這又有什麼區别。對我來說,兩天一夜,三天三夜,十年二十年,沒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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