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那麼讨厭白令姝,覺得她奪走了父皇所有的愛,可最後呢,塵歸塵,土歸土,是是非非說來可笑。我再次後悔,好好的為什麼要和白夜讨論這個。白夜輕聲道:“睡吧,别唉聲歎氣。你要是喜歡,伏羲琴也送你。”在碧玉館呆久了,見得最多的就是碧玉仙哀怨至極的臉。他隔三差五地就要遊說千雪和小狐狸留下來,無奈白夜一個眼神飄過去,那兩隻立刻乖覺地退縮了,惹得碧玉仙抽搐不起。等到春花散盡,白夜痊愈,我們終于挑了個天清氣爽的日子,和碧玉仙道别。離開青丘後,我們一路往南,越過了天女峰,在一片靈氣缭繞的杏花林前停了下來。白夜說,這就是滄瀾山,是人界和妖界相交的地方,山間隐居着許多古老的妖靈,小狐狸的同族也在其中。我們在滄瀾山上找了一間寬敞的宅子住下,雖然隻是平凡的瓦房,但背靠着山壁,足夠擋風遮雨,而且炊具竈台一應俱全。白夜覺得老舊的木桌有礙美觀,便讓千雪去林子裡砍了幾棵粗壯的樹回來,用朱筆仔仔細細地畫上墨線,吩咐我照着那些線把材料一塊一塊地劈好,他自己坐在院子裡,對着那些木闆拍拍打打。忙活了兩天,桌子、椅子、床……什麼都有了,我看得目瞪口呆,一不留神,蹭了一身木屑。“你你你,怎麼還會做這些?!”白夜把最後一顆竹釘按入椅子中,抱起好奇的小紫,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嘻嘻道:“除了生孩子,這世上還沒有能難倒我的事!”小紫皺皺鼻子說:“我要吃雞。”我往躺椅上一倒,懶洋洋道:“聽見沒?兒子要吃雞,你不是什麼都會嗎?今天的晚飯就交給你了。”白夜和千雪面面相觑,一陣詭異的靜默後,白夜道:“千雪……”“呃?”“你說過上刀山,下火海,都會為我去的……”“是的,主人!——可是我真的不會燒雞呀主人。”“……”于是,我和千雪目送白夜凄涼的背影飄入深山。“千雪,他從來沒有做過飯吧?不對,應該說他連雞都沒有抓過……你們幻宗用什麼來抓雞呢?對着那些山雞搖勾魂鈴,它們就會自己拔幹淨毛跳到鍋裡去嗎?”“不、不至于吧。”千雪黑着臉道,“我們有一招劍法叫‘風伴流雲’,還蠻适合殺雞的……”事實證明,白夜果然厲害。他不知用什麼辦法弄回來兩隻肥碩的山雞,很認真地和千雪一起探讨怎麼去毛放血。眼見他手起刀落,一刀切掉一個雞頭,我和小紫隻有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份。“娘,爹爹好可怕!”豈止是可怕,簡直是逆天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殘的砍頭法,連小狐狸都覺得太不雞道!原本以為白夜會手忙腳亂,最後肯定要向我求救,然而,他從容不迫地虐殺了雞後,又從容不迫地把它剝了個幹淨,其動作行雲流水,暢快無比,沒有一絲局促。千雪燒好了水,從她随身攜帶的乾坤寶袋裡翻出大量的瓶瓶罐罐,“主人,這是甘草,這是香油,這是桂皮,這是肉蔻……我們好像沒有鹽巴,‘行軍丹’的味道也是鹹的,不如先替代一下?”白夜想也不想,直接把那些料全扣入了水中,我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兒子,我們還是不要看了,娘親給你講故事。你想聽狐狸精的故事,還是兔子精的故事?不如先說說黑山老妖的故事吧,有一次我接到一個任務,要去清風寨上殺一隻兩百年的黑熊精……”小紫咽了口口水,惦念地望了一眼白夜。半個時辰後,窗口飄來了濃濃的鮮香,我吸了口氣,口水也不自覺地要流出來了。看着千雪端上來的兩隻油潤發亮的燒雞,正含蓄地往外冒着白氣,我完全不敢相信,這樣的絕品竟然出自白夜之手。“小梨,我早就說過,憑我的能力,把你養到白白胖胖不是問題。”白夜一副“原來做飯這麼簡單”的表情,總讓我覺得哪裡不對。按照一般落魄貴公子的尿性,不該是劈柴劈到手,殺雞殺到抖,燒飯燒不熟麼?他怎麼可能除了生孩子什麼都會?我将信将疑地取了一雙竹筷,把雞分成了幾半,然後——我就怒了!“白!夜!你給我把這兩隻沒掏内髒的雞全部吃幹淨!!!”作者有話要說:沒掏内髒是我老早看的一個小說的梗,覺得好雷,印象深刻,忍不住借用一下。看了一下評論,覺得白姐姐内心獨白挺值得寫的,不過會有點虐心。。。43滄海桑田經曆了可怕的燒雞事件,我再也不敢讓白夜動任何吃的了。他心懷歉疚地用餘下的木料給我做了一個梳妝台,漆上了紅色的花紋,鮮亮鮮亮的顔色,在一堆家俱中格外刺眼,像女兒出閣時用的東西。我在上面擺了一面銅鏡,每天早上都照着梳頭。白夜比我醒得早,他替我披上紅色的褙子,拿桃木梳沾了熱水,把我的頭發一絲一縷地梳服帖,層層疊疊,在我腦後盤了一個婦人的發髻,用杏枝簪好,我幾乎認不出鏡子裡那個幹幹淨淨、秀秀氣氣的人是我。“小梨子終于有點女人的樣子了。”白夜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在我的臉頰上撲上了杏色的花粉。隻是,那還是我嗎?濃淡适宜的眉眼,睫毛微長,精緻的鼻尖,水色的嘴唇,腮邊暈開的紅粉平添一股妖娆的色彩,不說話的時候冷冷清清的,有一種厭世的氣場。人都說,女人十八變。越長越不親切實在不是個好兆頭。可白夜好像喜歡得不得了,他感慨道:“小梨,你看上去真像一個公主。”“……”根據我的經驗,這不是什麼好話,他後半句必然是“可是”“然而”“可惜”之類轉折,詭異的是,我等了許久,他居然沒有接下去,而是笑得一臉寵溺,琉璃一般的眼眸裡盛滿了溫和的日光。我讓他看得一陣怅惘,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就好像時光流轉了幾百年,當時也是這麼一個光景。白夜問:“你想起了什麼嗎?”“嗯?”我隻是來不及收回我的眼光。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帶着我穿過窗前的溪流,飛上了陡峭的山壁。“你幹什麼?我恐高!”眼冒金星,呼吸困難,我顫抖地看了一眼腳下翻騰的雲海,死死地抱着白夜不肯松手。這不是要我的命麼?要知道,從初代宗主開始,恐高都是咱們密宗弟子的一塊心病,不然也不至于連個禦劍飛行都學不會!白夜摟着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離,你看起來真像一個公主。我喜歡你,我要你,你做我的人好不好?”我渾身一震,訝然地睜大眼睛。一模一樣的話,在魔界最高處,魔族少年對小女妖說過!為什麼白夜會知道?“記起來了沒有?”白夜微笑,“你就是妖女離。我是追着你來人間的,我說過,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我能說……我不記得嗎……上輩子的事,誰會記得啊?而且,隻是一個夢,能說明什麼呢?萬一我不是離……我心底一沉,說不出地驚恐。我幾乎是哀求着說:“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怕高……白夜,我們下去吧!”“離……”我推開他道:“我不是離,你别這樣叫。”“小梨!”白夜臉色一變,用手抄住一腳踏空的我,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我尖叫着從山頂上摔了下去,白夜緊緊地抓住我,借着山間的凸起,緩沖了好幾下,他抱着我一路滾到了山腳,在對面的山壁前停了下來。“你沒事吧?”他喘着粗氣問。我當然有事,我都吓傻了!可一看白夜渾身是泥,好幾處都滲着血,我就不好意思罵他了。至少,他沒有讓我受傷。也不知道我的表情哪裡不對,白夜顧不上喊疼,竟然哈哈地笑了起來。“你笑什麼?”我惱怒地問。他上氣不接下氣道:“沒想到你會怕成這樣,都快哭了,哈哈哈哈哈!堂堂密宗七小姐……哈哈哈哈!真想再把你挂到樹上去……”“白弦音……”你再給我哈哈哈哈,我打爆你的頭!“好了我不笑了,我們說點嚴肅的……嗯,你不喜歡我叫你離,我就叫你小梨子好了。”白夜憋住笑意,在我頸邊吹着熱氣道,“小梨子,你看起來真像一個公主,我喜歡你,我要你,你做我的人好不好?”都這麼狼狽了,還說這麼瘋瘋癫癫的話。可就是這樣瘋瘋癫癫的話,讓我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很多時候,洶湧到快要決堤的感情無法表達,隻能裝瘋賣傻地說出來,臉皮厚如白夜者,居然也有裝瘋賣傻的時候。這不是比我怕高還可笑嗎?我眨着眼睛道:“我已經是你的人了。”白夜道:“還沒有拜過天地。”原來,一切都是早有預謀。他故意讓我穿紅色的衣服,故意給我梳婦人的發髻,故意把我引到了沒有人的山崖下。沒有喜堂,也沒有高堂,隻有陽光明媚,繁花似海,風吹起白夜的衣角,雲朵一樣翻飛,墨色的長發拂過他含笑的嘴角,美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祇。他朝我伸出手來,我輕輕地握住,我們在山壁上刻了八個大字,靈力在指尖盤旋着,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嵌進了石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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