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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出去，從衣櫃裡翻出件短褲，一邊望着卧室，一邊套上，朝衛生間走了兩步，又折返回去，c黃上的人剛套上他的白色t恤，布料從胸脯滑下，衣服大，露出半邊肩膀，松松垮垮，透着光。周焱抓着衣角盯着他，李政朝她走去，彎下腰，親了親她的嘴，說：&ldo;頭發幹了再睡。&rdo;&ldo;嗯……&rdo;李政走了出去，片刻傳來水聲。周焱等了會兒，下了c黃，探頭看了看。地上的衣服毛巾都不見了，衛生間裡隐約有搓洗聲。周焱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坐了回去。身上酸疼，眼皮沉重，她頭昏腦漲，伏在枕頭上閉上了眼，半夢半醒間涼風徐來，她看見李政打着赤膊，坐在c黃邊，手上拿着一隻手表。這手表是她早晨擺在書桌上的。凳子上的空調扇吹着風，驅走了汗意和瞌睡蟲，周焱在枕頭上蹭了一下，問：&ldo;手表買來多少錢？&rdo;李政背對着她，指腹擦了擦表盤，輕描淡寫道：&ldo;幾十萬吧，記不太清。&rdo;周焱垂着眸，不說話，李政也沒回頭，說：&ldo;死的是我大哥大嫂，兩年前，跳樓。&rdo;頓了頓，&ldo;被我逼的，為了錢。&rdo;周焱擡起眼，隻能看見他後背，雙肩寬闊，勁腰窄實，遮擋着光。她擡起手，猶豫了一下，貼在了他的後腰。長篇累牍的，是美好的記憶；精簡到能數出字數的，是痛苦的記憶。她見到過林泰看着這煥然一新的船時的表情，又何必要在這嶄新的地闆上抖落一層時間的灰。周焱戳了戳他的ròu，太硬了，沒戳動。她說：&ldo;有指甲鉗麼？&rdo;李政頓了會兒，把手表放下，回頭掃了眼戳着他的手指頭，說：&ldo;是該剪剪。&rdo;他出去找了找，不一會就拿來一個指甲鉗。周焱坐起來，靠着c黃頭，剪着指甲，李政倒了杯水，問她：&ldo;渴不渴？&rdo;&ldo;嗯。&rdo;李政把搪瓷杯給她，周焱接過，仰頭喝着，左手被人擡了起來，她愣了下。李政坐在c黃上，捧着她的手，拿走指甲鉗，剪着她的食指，說：&ldo;繼續喝。&rdo;周焱又抿了一口水，放下了杯子，李政順手接走，擱到了背後的書桌上，回過頭繼續幫她剪。大号的指甲鉗，襯托得她的手指又細又小，咔嚓幾聲，剪完了一個指甲。他剪得粗糙，周焱沒吭聲，看着他又剪起了這一覺像過了一夏，睡夢悠長，他聽見夏天最好聽的聲音，雨、蛙、蟬，相攜而奏，如同催眠曲。浮躁的空氣被風吹散了，鼻尖都是黑色發圈的香氣。李政睜開眼，視野中一片明亮的光，像極了日照下的江水，折射着碎鑽一般的粼粼之色。他輕輕撫着枕邊人的長發，頭頂黃色的天花闆上映着c黃上兩人的影子，極淡極淡，仔細看才能看出一點輪廓，頭相依，一個平躺，一個側身，她向下一點。下半截的輪廓沒有映出來，直接到了腳部，看着模糊不清。李政稍擡了下腿，腳底貼着邊上的，垂眸看過去。那小腳的腳趾幾不可見地蜷了下，再若無其事恢複如常。李政用大腳趾勾了兩下她的指頭，說：&ldo;真白。&rdo;聲音低啞，還沒睡夠。周焱慢慢把腿縮起來，閉着眼，紅着耳，裝作平常一樣說話：&ldo;幾點了？&rdo;李政摸到書桌上周焱的手機，看了眼，說：&ldo;快九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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