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相鄰的院落,墨辛憑窗而立,耳朵聽聞外面巷弄裡零星的鞭炮聲以及孩童嬉戲聲,一切顯得那麼喜慶祥和,可惜她的内心一點感受不到,腦海裡不停翻覆着昏迷前遲瑰說的話。白皙的手指不由自主拂上側臉,沿着輪廓緩慢遊走,他的癡情,他的溫柔,他的霸道,全部因着這張面孔而起,住進他心深深處的是詠葭。多麼可笑的事實,多麼可悲的自己,離開的那天還覺得對不起他,辜負了他,真心期盼他以後可以獲得幸福……他若知道了定會笑掉大牙吧?遲瑰曾告訴她,隻要永不忘本,那麼你還是你,誰也取代不了。怎麼就她沒聽進去呢?到頭來來仍然忘了本,真是自作自受,活該!遲瑰凝視着窗前嬌小的身影,良久才擡手敲了敲門,墨辛慌忙扯衣袖擦去滿臉淚水,回頭一看來者何人,馬上抿着唇,無聲的屈膝行禮,她怕一開口就洩露了情緒,實在不想被人看不起,雖然她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遲瑰走到她面前扶起她,&ldo;跟我不必客氣了,身子好點了沒?&rdo;&ldo;好很多了,多謝陛下挂懷。&rdo;下意識掙脫他的碰觸,墨辛眼觀鼻鼻觀心的立于一旁。遲瑰藏在廣袖中的手抓握成拳,過了一會兒,他語氣和煦的說:&ldo;我們明日設法離開咖夏城,不知郡主意下如何?&rdo;&ldo;明日?&rdo;這麼快?&ldo;沒錯,雖說尚有兇險,卻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rdo;經過此次,墨辛多少清楚遲瑰的行事風格,若不是萬全之策,他斷不會親自過來說與她知曉,如是說明日他們便将徹徹底底離開,永永遠遠不再和宥連策有瓜葛了。冷不防的遲瑰問道:&ldo;郡主不舍得麼?&rdo;墨辛一驚,倉惶的看他一眼,然後用力搖頭,&ldo;沒有,沒有,我怎會舍不得,我又有何可舍不得?&rdo;&ldo;如此甚好。&rdo;遲瑰笑了笑,眼神卻益發冷漠,&ldo;那就請郡主注意休息,别再站在這裡吹冷風了。&rdo;墨辛期期艾艾的颔首,&ldo;是,陛下。&rdo;遲瑰勉強自己不要過多在意她眼中明顯的失落,反正過了明日他且有一輩子的時間守着她,即使宥連策不會善罷甘休,即使相比強大的澤彼,蒼岌根本不堪一擊,他也絕不放手。輾轉反側幾乎徹夜無眠,天色尚未吐白墨辛便被玉竹喚起,讓她換上簡單輕便的男裝,繼而又在褲腿與長靴相接處牢牢綁縛上布帶,看樣子他們待會兒要去的地方非常不利于行走。準備停當,出了屋門就見遲瑰靜立在外,他亦是一身利落幹脆的裝扮,脫了帽子,長發結成辮子束在頭頂,露出的耳朵在寒風中凍得發紅,卻一如既往的俊美無俦,氣質如仙。遲瑰背對她,半蹲□,&ldo;上來。&rdo;墨辛瞪着他寬闊的背部,不久前宥連策背着她進入澤彼,難不成現在他也要背着她逃出去?玉竹不知她在猶豫什麼,掌心貼上她往前一推,墨辛撲上遲瑰的背,遲瑰當即站起來,&ldo;抓緊了。&rdo;言畢他輕靈的奔了幾步,而後縱身躍起,好像沒有任何重量似的落在房頂,接着腳不沾地一般,起落穿梭于咖夏城各家各戶的房檐屋脊,墨辛吓得緊閉雙眼,驚心動魄之感與記憶中的重疊,想不到看似文弱的遲瑰武功這麼高段,和宥連策簡直不相上下。算不清過了多久,待耳邊不再響起呼嘯的風聲,墨辛小心翼翼睜開眼睛,豁然發現他們又回到了節度使官邸。&ldo;陛下……&rdo;&ldo;噓!不要說話。&rdo;遲瑰警告完,身體貼着牆根迅速奔跑,然後沒入由随行的玉竹打開的一扇門内。玉竹默數更鼓,朝遲瑰比了個手勢,墨辛之前調查過所以知道此時官邸守衛正要換崗,于是三人連呼吸都放得又緩又輕,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屋外傳來一隊士兵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再到由近至遠。玉竹挑開窗子一角,觀察片刻後又比了個手勢,遲瑰壓彎腰,墨辛随之俯低,兩人跨出門檻,一路往前小跑,墨辛害怕的捂着嘴巴,眼睛滴溜溜的四處查探,玉竹時機卡得很準,緊跟一班接一班換崗的守衛,見縫插針的晃過層層嚴密封鎖的各個院落,最終順利抵達官邸後院。當初宥連策陪她來過,她以為這裡是官邸死角再無去路,然而遲瑰竟冒險奔這兒來,莫非另有玄機?遲瑰沒讓她等太久便解了惑,原來靠山修建的後院藏着一條上山的小路,墨辛猜度應是先前老城主留來最後逃命用的。遲瑰天大本事,如此隐密的小路也被他探出,墨辛不禁心服口服,同時也忍不住發問:&ldo;陛下是如何得知的?&rdo;走上了山路,遲瑰放下她,不過還是握着她的手,他說:&ldo;我的人常年安插于咖夏城。&rdo;那豈不等于派了奸細潛伏在澤彼?蒼岌一向與澤彼交好,他何以這麼做?墨辛的突然止步引來遲瑰回首一望,&ldo;怎麼了?&rdo;她盯着他,&ldo;澤彼是蒼岌的盟國。&rdo;遲瑰迎着她略帶指責的眼神,&ldo;你當蒼岌就沒有澤彼派遣的奸細?郡主,這是政治,沒有絕對的黑白之分。&rdo;所以,是她過于幼稚無知了?遲瑰歎口氣,&ldo;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唯有未雨綢缪,方可備不時之需,就如今日,不也解了你我燃眉之急?&rdo;聽了他說的,墨辛想起宥連策将她帶出北錫,沿途并未遭受有效抗擊攔截,會否也得益于他安插在北錫的探子細作?果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當她沉迷于經文典籍之中,幻想有一天成為女祭司的時候,他們這些王者思考的卻是如何談笑間決勝千裡。&ldo;主人。&rdo;殿後的玉竹忽然躍上前來。遲瑰警覺的微改了臉色,一把撈過墨辛交付于她,&ldo;藏起來,快!&rdo;☆、(五)墨辛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緊張,玉竹從遲瑰手裡接過她後便一徑往樹木茂密的地方帶,墨辛一腳高一腳低踩得雪地咯吱咯吱響,玉竹立刻壓着聲音說:&ldo;郡主,輕一點。&rdo;墨辛頓時大氣不敢出,瞧這情形莫非來了追兵?可這條小路不正因為安全所以才被遲瑰選中,怎會引來澤彼士兵追緝?玉竹邊走邊不斷回頭張望,然而陛下那邊甚至沒有郡主弄出的動靜大,這叫她很不放心,于是将墨辛拉到一顆大樹後面,摁她蹲下,&ldo;郡主,您呆在這兒别動,除了我和陛下,誰叫都不要出來。&rdo;墨辛茫然的望着她,&ldo;你要去哪?&rdo;&ldo;我回去看看陛下。&rdo;玉竹雖沒多說什麼,但臉上的擔憂非常明顯。墨辛馬上點頭,&ldo;如此你就快去吧。&rdo;玉竹看了她一眼,忽然脫下她頭上的帽子與自己調換,墨辛不解她何來此舉,玉竹道:&ldo;陛下此次算是孤注一擲,若成功脫險……恕屬下鬥膽,懇請郡主往後一心一意守着陛下,愛護陛下。&rdo;墨辛真真一撼,玉竹說這話是否代表她看出了什麼,故而在此緊急關頭還不忘要提點一二,&ldo;玉竹,你……&rdo;&ldo;郡主,您且聽着便罷了,屬下失禮,屬下告退。&rdo;玉竹匆匆抱了抱拳,然後快速飛身沒入林子。墨辛怔怔然瞪着她消失的方向,玉竹能為遲瑰所用想必自有她的過人之處,短短幾日她們亦未多做交談,竟參透了她的心思,那缜密更勝于她的遲瑰呢?墨辛不敢繼續想下起,不然她越發覺得自己猶如一個背叛者。攏緊雙臂抱住自己,把頭埋于膝蓋,墨辛蜷縮着,默默的等待玉竹或是遲瑰來找她,冰天雪地下由于心事重重無暇顧忌寒冷,直至視野中出現一雙男人的靴子,她方才恍然回神,張嘴想說&ldo;你來了&rdo;卻見來者是宥連策而非遲瑰,當即大驚失色,動彈不得。宥連策立在墨辛三步開外的地方,目光如火一般熾熱燃燒,感謝星神,終于找到她了!墨辛吓得語無倫次,&ldo;你,你怎麼會……你不是……你……&rdo;&ldo;調虎離山計遲瑰會使,我就不會麼?&rdo;宥連策長臂一伸,牢牢扣住墨辛的手肘,微微一帶,她便撲進了懷裡。&ldo;呀,放開我!&rdo;聞到熟悉的男人味和感覺到火熱的體溫,墨辛狠狠一僵,那日在宴會上一别以為是永遠,沒想到這個&ldo;永遠&rdo;這麼短暫,她又落入他掌控之中。宥連策死死摁她在胸前,懸空的心緩緩降下,但火氣也随之旺盛,&ldo;别逼我發火,辛兒,我想你承受不起惹火我的下場。&rdo;他極力隐忍的聲音宣告他有多麼憤怒,她溫柔乖巧的曲意逢迎深深傷害了他,更别說逃離官邸與遲瑰合謀耍得他團團轉,難不成要把她吞進肚子裡才可以徹底安心麼?受困他堅實臂膀中,墨辛無法克制的顫抖,因為她太了解他的脾氣了,霸道而不容忤逆,她卻膽大妄為的明知故犯,如今被逮了個現行,不難想象他要怎麼報複她……還有遲瑰!天上的風神,請千萬保佑遲瑰陛下平安才好。大掌扶住她的後腦勺,宥連策敏感的問:&ldo;你在想什麼?你在怕什麼?&rdo;一下切中要害的問題令墨辛着慌,他的洞察力實在可怕,她再細微的反應均瞞不過他,而宥連策亦不負所望的接道:&ldo;你就那麼在意遲瑰?為什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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