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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扮成嬰的樣子，可章戟這個老泥鳅滑不留手，一直裝傻，裝作不認識我。這時節，覺也入了金烏，情形益發複雜。我在城中住下，一日夜晚，覺得臂膀十分疼痛，仿似有什麼長了出來，等睜開眼，卻什麼都沒有。又過一夜，依舊如此。待到鹹之，她揣着父親的密旨來到了此處讀書，孫夫子也讓她三分。章鹹之也是頂有名的鳳命，我不明白父親在謀劃些什麼，直到我再次嗅到嬰的氣息。嬰戴了個普通的人皮，眼睛依舊清澈。我抱恨自己如今隻是隻小鳥兒，不能殺了他，卻隻能和愚蠢的小書呆朝夕相對。她日日時時穿着書生服，梳着童子髻，坐在果子樹下念書撫琴，書念得如同嚼蠟，琴撫得毫無韻緻。我與她朝夕相對，厭倦極了。小書呆時常說一些奇怪的話兒。她說，這世上有便是無，抓得越牢的東西散得越快。她說雲飄來飄去永遠不會累，是因為雲沒有想去的地方，沒有想見的人，等到它停駐在何處，見到想見的人，便會掉下很多眼淚，變成雨水。她告訴我，她以後待到父母親百年仙去了，便要到深山中去，清清靜靜地活着，不要再與人交往，她怕她有一天會太喜歡一個人，有一天又會太恨一個人。她讨厭自己變得失去控制。我翻了翻白眼，她便緩緩笑着，與我對視，&ldo;阿柯，我甯願喜歡你，也不願喜歡這世上任何一個男子。&rdo;她的眼珠離我很近，黑得令人目眩，我有些不自在地後退了一步，一爪踏空，從石凳上掉了下來，卻被這女娃雙手接住，她在春風中歪頭笑了起來，桃花、杏花全都灑落在她的黑發和那件藍衫上，她的眼中全是明亮，好像兩輪小小的月亮。我從那時，瞧她可愛。再過三年，瞧她已是心亂。我一直是她寵愛的紫莺。她慢慢長大，從不起眼的小書呆變成了一個依舊不怎麼起眼的少女。可是，她在我的眼中，一日日那樣好看。我不在太平都城三年，不知父親着急成了什麼樣子。我是他的愛子，他豈不惦念？忽有一日，嬰失蹤了。又忽有一日，我一覺醒來，竟已變成人。那閨房c黃上還睡着那樣好看的少女，臉頰紅潤，唇微微張着。我靜靜看着她，趴在她的c黃前，想要用真正的手去撫摸那張臉，如同她無數次撫摸着我一般。可是，她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緩緩睜開了眼。我落荒而逃。我回到了太平都。我的母親見到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罵我不孝。我的父親慈愛溫柔地看着我，高高在上地坐着。我第一次發現，他距離我其實一直并不如我想象的近。我向父親讨旨，在第二年的春天，娶了小書呆。可是，我遲了。小書呆陌生地看着我，她在新婚之夜告訴我，她喜歡着别的男子。我離開之後，她喜歡上了一個男子，那個男子說等她長大，便來娶她。我知道嬰那一日的失蹤也許大概是真的無法瞑目地死了，因為我失去了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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