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宋月白的長衫在他身後飄動,不知他從哪裡變出來的一把劍,重重的劈向囚着我的籠子。震耳的轟鳴聲中,他大約張着嘴說着什麼,我卻什麼都聽不到,看口型,該是喚我的名字。成玉吧……看着卻又像是……長依。初初睜眼時是厚厚的霧瘴,身子也輕得跟棉花團一樣,輕輕挪着步子往前走,越走,霧瘴便薄幾分。終于走到能瞧見景色的地方,遠遠的,立在目光集中之處的,是高聳的斜塔。斜塔也像是系在棉花團上,搖搖晃晃,塔頂被八根巨大粗重的鐵鍊拴住,另一端系在塔身周圍的八根巨柱上。又向前走了幾步,可眼前搖晃的斜塔已換了模樣,八根巨柱全然倒塌,斜塔被劈成了碎片,到處都是短瓦殘垣。伴着眼前灰暗的景色,渺渺傳來的,竟是西方佛界的大聖佛音,而破碎的斜塔帶動厚重的鐵鍊叮當作響,聽上去,卻是佛寺裡渾厚的鐘聲。“魔障既自生,權當自滅,仙子與佛有緣,不若守在這煩惱河畔,将世上的障都渡一渡。”無聲的河水将我和殘塔隔開,越來越遠,似是同河對岸的廢墟訣别。二十七天鎖妖塔處盡盛紅蓮,蓋過斷裂的伏魔柱,遍地妖娆的赤紅沿着煩惱河似混似清的水面傾灑而來,同鏡面般的河面上瞬時間紅蓮傾波,層層疊疊,蜿蜒至我腳下。一刻盛放一刻凋落,等着的本是萬花齊齊頹敗,等到的卻是腳下的步步生蓮。往生已逝,今生已始若有來世,你當如何呢,長依。仙無來世,死,便當是魂魄歸于天地。轉醒的時候,我果然是在那人懷裡。胸口穿出的大洞似是漆黑的泉眼,毫不吝啬的倒出身體裡存留不多的鮮血。他是擰着眉的模樣,這樣極怒極悲的形容讓我認了半天才認出。我本想擡擡手幫他舒舒眉角,但我實在沒有氣力擡手,隻能努力的眨眨眼睛。他看着我,眼眶中有氤氲水汽,卻并不凝成水澤,我有些怕,覺得他又要責罵我。不遠處是被劈成碎片的七巧籠,籠柱的斷面處還冒着濃濃黑煙。若是如此,我該是并沒有昏迷多久。為了同一個人修仙,為了同一個人留下,又為了同一個人灰飛煙滅。本就破了一個大洞的胸口竟能讓人覺得心痛,此刻的心已經不曉得破碎成了什麼樣子。想到這裡,覺口中腥甜,湧出的鮮血聚在口中,又咽不下,即使頂着他那樣的目光,也沒忍着,吐了出來。他伸手為我擦了擦嘴角,喉頭梗了梗,依舊無言。空歡的冷言不知從何處傳來,“此刻倒是眼熟,同五萬多年前那次竟一般無二,久是久了些,卻也是值得。”可此時,沒有人答。那些關于我的問題,終于都不再是問題,一世執念,錯相念。明明是個不見天日的山洞,竟莫名的下起雨來。徒然間籠起的雨霧将我同連宋罩住,卻沒将我們淋濕。冰冷的濕氣讓我清醒了些許,我試了試,覺得手臂也有了些氣力,努力擡起,想去摸一摸眼前人的眉。伸出去才發現整個手都浸了鮮血,我恐弄髒了他,躊躇片刻後,隻輕輕搭在他的肩上。我不知自己能撐多久,趁着靈台清明,總該說一些什麼。想了想,我覺得要先讓他放下心來,便啞着嗓子說:“我很好,你不要這樣。”他隻将我望着,都不肯眨眼,這樣的目不轉睛他不會覺得眼睛痛麼。過了好久,他才想起回答我的話,開口的時候聲音發顫,像是幾百年沒有開口了一樣,他輕聲道:“我如何了?”這個時候居然反問我,我覺得他實在可惡,但又想不出什麼适合的責罵的話,隻得把話反扔回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你自己知道你怎麼了。”隻是多了幾個字,便覺說話吃力了許多,不經意扣緊了搭在他肩上的指尖,可能将他抓得疼了,本就皺着的眉頭又添了一絲苦意。我緩了緩,把一直想問的話在嘴邊醞釀許久才慢慢吐出:“二殿下呢,和他那小娘子逃出去了吧?”他隻點了點頭,嘴角含了一枚苦澀的笑。等了五萬多年的答案,值不值得都不再重要了,我尋的,隻是當年的因種下的一個果。我阖上了眼睛。不知是哪裡來的溫雨,低落在我臉上,我還在想着,那雨,是怎麼飄進來的?(十一)這個傷,讓我記起了我們初見的模樣。那日我本是赴約前去,所遇卻非約人。那幾日前,天上一直飄着細細微雨,直到今晨才終于見到卯日星君急急得趕去當差,不到一刻鐘,日光劈開幾片薄薄的雲霧,和着煦暖的微風,成就了連日來的一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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