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赫萊爾說出“我忽然很想抱抱你”的時候,他的眼中,除了共享她的視角看到的那虛幻的一切之外,更多的,卻是蔓延而上的黑暗。……時間再久遠一點的話,最初殺死那些吸血鬼時,她的精神空間其實就是那個情況。她一直都很清楚,所以也一直都不曾踏足半步。如果不是當初赫萊爾将她拉入精神深處,大抵她能一直自欺欺人地用那些源源不斷從他人那裡獲得的溫暖的情感,将那些黑暗蓋住,假裝完全不存在。那些黑暗到底是什麼,朝倉千夏說不清,赫萊爾也說不清。無數的負罪感積累,凝結而成的屏障包裹着的,就是那樣光是看着,都覺得膽戰心驚的世界。那層虛僞的平靜終究是被接連不斷的事故給掀開了,她再也無法對那些黑暗視若無睹。可盡管如此,就算她看到了它,卻也不敢去接觸一絲一毫。然而,她的所有微小的負面情緒,似乎都被逐漸失控的那些黑暗影響,放大數倍。就好比她對于一輝以及玖蘭家三個人的憤怒。明明她從來都不曾在意過那些事,可現在,卻變得對其極為苛刻。這種影響比由該隐借助血脈激發的成長期更為潛移默化,成長期那時她還能在做出決斷前反應過來。這種東西,卻往往是在她真的做出反應後,才意識到。它似乎是她的本我、本能之類的東西,而這個猜測荒誕得讓她想笑。這個世上,真的會有看什麼都不順眼,潛意識裡滿都是破壞欲的存在嗎?她不知道。“到頭來,不管我怎麼做,都注定……”朝倉千夏的聲音輕到極緻,就連她自己,都聽不大清。玖蘭樞的事應該已經結束了,玖蘭李土的氣息徹底消失了。朝倉千夏聽到他的腳步聲響起,眼眸微動,站了起來。“那兩把武器的事延後,我現在先離開了。”“錐生君……你打算怎麼辦?”玖蘭樞望着面色如常的少女,輕聲問道。“一縷的話,詛咒已解,去留都随他的意吧。”朝倉千夏這麼答道。“你明知道我問的是錐生零。”“自然也是随他的意的,不管如何,他姑且算是我的子嗣了,别把他轉入夜間部。”朝倉千夏望着被厚厚的帷幕遮擋住的窗戶,低聲道,“他除了身體成為吸血鬼之外,應當并無任何異常。”她的味覺單純是因為神經壞死導緻的失靈,這一點上,錐生零并不會同她一樣。加上沒了嗜血欲,他隻要想留在日間部,就一定是還能在普通人類周圍生活的。“我知道了。”玖蘭樞點頭,表示答應了這個要求。“那就再見了。”朝倉千夏那麼說着,撤去了隔絕地下室一切動靜的結界,走到門邊拉開了門。現在的時間約為十點,春末的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卻不炙熱。朝倉千夏望着湛藍天際的白雲,微微眯了眯眼。少女的嘴角微揚,卻是很快便失了全身力氣般,彎起的弧度消失不見。也許今天回去她應該好好睡上一覺,但願不會再被那見鬼的招魂術幹擾。朝倉千夏這麼想着,緩步走向理事長獨立樓的腳步一頓。“出來。”威壓傾瀉而下,當即壓得金發少年彎了身。冰錐襲來,在靠近朝倉千夏五米時一瞬間被高溫升華殆盡,卻也使得朝倉千夏收斂了針對藍堂英的威壓。“你這家夥,竟然敢讓樞大人露出那副表情,我絕對不會饒恕你的!”明知自己的小命被人握在手上,藍堂英也依舊惡狠狠地放了話。朝倉千夏沉默一瞬,用冰将其全身凍上後就離開了。“我就知道會是這個下場。”架院曉無奈地揉揉自己的頭發,歎了口氣開始動用自己的火焰試圖為被凍成冰雕,露出一副極為滑稽表情的藍堂英化解那些冰。不出所料的,一點用都沒有。“嘛,多少長點記性啊英,那位大人雖然脾氣好,但也總會有暴躁的時候啊。”架院曉望着冰裡眼睛瞪得老大的藍堂英,聳了聳肩,“等冰消失後,記得去道謝啊。”藍堂英在冰裡聽到架院曉模模糊糊的聲音後,氣得瘋狂眨眼睛。架院曉頓了頓,很果斷地掏出了手機進行十連拍。等到拍完藍堂英難得的醜照後,他望着朝倉千夏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她出手教訓,大概樞大人真的會對英動手也說不定,那個時候,指不定英會難過到什麼地步呢。真是的,對黑主優姬沒好臉色也就算了,對于那位大人竟然還敢做出這種事,一條的忠告是完全沒放在心上嗎?朝倉千夏在理事長獨立樓下站定,擡頭望了眼屬于錐生零的房間,剛猶豫了下是否要上去找人,就看到錐生零從窗戶處探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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