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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第1頁)

&ldo;乖,來,快吃早飯吧,都要涼了。&rdo;窦寇摸摸兒子的臉,彎腰抱他坐上椅子。開始孔先還疑心這小子靠不住,當場賣父求榮,但聽沐沐隻字未提便松了口氣,頓時又帶出點&ldo;虎父無犬子&rdo;自豪感,高興的挨着兒子坐下,親自剝了枚水煮蛋&ldo;孝敬&rdo;同盟者。窦寇盛好稀飯給父子倆,豈料一盯上孔先就沒再錯開眼,孔先一陣心底發毛,不會吧,她開天眼啦,光用肉眼也看得出來他尿在馬桶外?故作若無其事狀的低了低頭,飛快掃了遍衣着無恙後又若無其事的問她:&ldo;幹嘛老盯着我?&rdo;窦寇指指自己嘴角,&ldo;你,這兒,有一坨牙膏沫。&rdo;自打孔先成功緻富,生活上養成一堆臭毛病,其中最講究體面,一律洗涮幹淨了才肯出來見人,處處強調自己的身份地位已非同一般。今日,他讓窦寇忽然想起他事業剛起步那會兒,每天疲于奔走忙碌,顧不上的時候連着好幾天胡子都沒刮,可邋遢粗野的樣子看在她眼裡顯得特别的率性特别的真。孔先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果不其然指尖沾到一點白沫,定是剛剛讓沐沐一鬧疏忽了,不太好意思的朝窦寇讪笑兩聲,而她竟走神走得厲害,壓根人在心不在。孔先敲打桌面拉回她的注意力,歪過臉說:&ldo;幫我擦了。&rdo;窦寇瞪眼睥睨他,&ldo;憑什麼?&rdo;他抖抖五指,特無辜的說:&ldo;剝蛋殼,手髒了。&rdo;窦寇無語,他更往前湊,&ldo;擦啊。&rdo;喝着稀飯的沐沐也慢慢停下來,和老爸一起呼扇着極為相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瞅着老媽,&ldo;麻麻,幫拔拔擦擦嘛,我髒了的時候你不也幫我擦嗎?&rdo;窦寇典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且不說父子倆那如出一轍的小眼神有多可人疼……僵持片刻終于認輸,抽了張面紙摁上孔先的嘴角,沐沐&ldo;嘿&rdo;的蒙住嘴偷笑,窦寇唰的臉一紅,馬上把面紙一丢,&ldo;得了。&rdo;&ldo;謝謝豆豆。&rdo;孔先在桌下悄悄攤開掌心,沐沐則悄悄在上面拍了一拍,哦也!用罷早餐,窦寇把一堆藥丸藥片和水往桌上一擱,轉身刷碗,沐沐接收到老爸暗示,屁颠颠往上樓跑,窦寇後腦勺好像長了眼睛似的,立馬聞風而動,扭臉扯嗓子吼:&ldo;沐沐,别逮着就玩命兒打遊戲,小心熬成四眼兒!&rdo;&ldo;知道啦!&rdo;沐沐的聲音遠遠飄來,非常敷衍。窦寇抱怨:&ldo;兒子不是這樣寵的,小小年紀遊戲上瘾,往後哪有心思用在學習上?&rdo;孔先吞下藥片,&ldo;我的想法跟你正相反,就得趁着年紀小給他玩夠本兒,免得将來老惦記。&rdo;&ldo;你少自以為是,遊戲有玩夠本兒的時候麼?養成壞習慣想改都來不及。&rdo;&ldo;寓教于樂兩不誤,一個勁兒的打壓隻會适得其反,越不讓幹的他越逆反,不如給予孩子足夠的自由空間,然後适度的引導也就行了,畢竟人的童年一生一次。&rdo;窦寇盯着手裡的碗撇嘴,瞧他說得頭頭是道的,這父子&ldo;相認&rdo;才幾天呀?育兒經驗豐富得害她都要懷疑他有沒有失憶了。孔先喝幾口水沖淡嘴裡的藥味,見窦寇刷好碗,拖開旁邊的椅子,&ldo;坐下來,咱倆聊聊。&rdo;&ldo;待會兒我得去見制作人,沒空。&rdo;窦寇直覺拒絕。&ldo;花不了你幾分鐘。&rdo;孔先朝椅子努努下巴,&ldo;坐。&rdo;窦寇屏息瞄了眼緊挨着他的椅子,退到他對面坐下,&ldo;聊什麼?&rdo;孔先眼眸微黯,靜靜的冷睇她,薄唇輕掀:&ldo;接着昨晚的聊。&rdo;窦寇迅速起立,&ldo;對不起,沒得聊。&rdo;&ldo;豆豆!&rdo;他喝止她,&ldo;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咱倆這事兒永遠回避不掉的。&rdo;窦寇發笑,&ldo;請問咱倆還能有啥事兒?就算有事兒早在一年前也都解決清楚了。&rdo;孔先閉閉眼,語氣疲憊的說:&ldo;你當體諒體諒我,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導緻今天這種局面。&rdo;昨夜之于他是一樣的,輾轉反側無法成眠,空缺的記憶不斷折磨着他,知道她有怒有怨有恨原由卻不得而知,每次一涉及到一星半點便拒他千裡,他快逼瘋了。窦寇反複磨動嘴皮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何嘗不也快瘋了?她并非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人,為着他的病她妥協她讓步,她盡到了所有該盡的義務,至于助他記憶的責任,她不需要負擔了吧!她的欲言又止磨光了他的耐心,催促道:&ldo;有話直說,不用顧忌。&rdo;說得倒輕松,&ldo;信&rdo;字頂頭豁出老臉再三下保證不讓他受刺激的人是她,他不顧忌她顧忌。正當窦寇進退維谷之際,照例上門輔導孔先&ldo;功課&rdo;的柯絨來報到,窦寇隻差沒跪地叩頭謝恩,匆匆上樓換了衣服,牽着沐沐就要腳底抹油開溜。&ldo;你去見制作人幹嘛還帶沐沐?&rdo;孔先憋着情緒堵在樓梯口沉聲問。&ldo;放他一人呆着老玩遊戲真不行。&rdo;窦寇不看他,瞄着鞋尖嘟囔。合着剛才他提的&ldo;寓教于樂&rdo;純屬廢話,而且估計還不止,他對她說的沒一句聽進耳朵管用的。他的豆豆,乖順體貼的豆豆,不見了。&ldo;沐沐我負責照顧,别擔心。&rdo;&ldo;你忙起來哪有工夫管他,午飯前我們就回。&rdo;窦寇拽拽沐沐,&ldo;跟爸爸和柯阿姨說拜拜。&rdo;沐沐眼見沒了玩遊戲的機會,蔫頭耷腦半天擠出一句:&ldo;拔拔拜拜,柯阿姨拜拜。&rdo;孔先望着可憐兮兮的沐沐無聲長歎:兒子對不起,老爸無能為力,你好自為之。12壹貳回窦寇大膽猜測歐陽羯說的&ldo;老地方&rdo;應該是上次他們去的咖啡店。可到了地兒還是怕弄錯,硬着頭皮給歐陽羯打電話确認,歐陽羯在那邊笑道:&ldo;這時候才來問我,是不是有點晚啊?&rdo;堵得窦寇一時半會兒接不上話茬兒,好在他随即說:&ldo;沒錯,就是那家咖啡店,勞煩你等等,我找停車位。&rdo;窦寇放下心中大石,趁着他停車的空檔先把沐沐安置好,畢竟第二次見面,拖兒帶女的不太像話。這邊廂一準備停當,歐陽羯風度翩翩推門而入,霎時蓬荜生輝,窦寇連同服務生在内都沾了光似的人都感覺亮了一層。歐陽羯挑了上次一樣的位子,點了上次一樣的咖啡,也跟上次一樣态度随和,時時刻刻笑意晏晏,但窦寇仍敏感的覺察出他神色中隐約的冷漠。客氣和禮貌有時候是一把衡量彼此距離遠近的尺,眼睛瞧不見,隻有心裡最明白。可心裡明白了,窦寇同時也迷惑了,前後兩次都是他主動抛出的橄榄枝,如果羯藝沒有合作意向又何必多此一舉?糊弄她好玩?以他歐陽羯的身價,賺的錢還嫌沒時間數,犯不着浪費在她身上!其實再見窦寇,歐陽羯的确非常别扭。大家都是聰明人,上次他讓她考慮入圍的事兒,這回即便什麼沒說,她既是答應一見就等于默認,然而這些完全可以在電話裡落實下來,根本沒必要面談。因為複審在即,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盯着,稍有不慎惹下話柄,于他或她均有弊處。這一切都怪梅楷那厮嘴碎,搞得他心浮氣躁,沖動之下約了她,現在好了,該說什麼呢?初始的寒暄客套過後,兩個人各懷心事柔腸百轉,大眼瞪小眼對望半天也拱不出半句話,場面漸漸冷卻,尴尬不禁蔓延。窦寇承認自己在人情世故方面比較薄弱,天生少了一根筋兒不會來事兒,過于被動往往給人清高孤傲,難親近的印象,鐘文怒其不争不知多少次。眼下明擺着是&ldo;不進則退&rdo;的狀況,她再不嘗試轉變,為着不善言談而被&ldo;羯藝&rdo;踢了,不勞鐘文咔嚓,她先咔嚓了自己!于是窦寇咽下滿嘴的咖啡,努力笑得&ldo;慈祥&rdo;的問道:&ldo;歐陽總監找我來,是不是想跟我聊劇本的事兒?&rdo;歐陽羯暗歎,莫道是怕什麼來什麼……她不懂避嫌的道理實屬情有可原,責任在他給人誤會。幸虧混迹娛樂圈多年,臨場應變能力一流,立刻想出對策,&ldo;今天找窦編劇來不為别的,就想和您交個朋友。&rdo;窦寇傻眼,大名鼎鼎且剛剛載譽歸來的歐陽羯居然想和屁也放不響的小編劇做朋友?!是她出現幻聽,還是他腦子進水了?總之其中有一個神經不正常。&ldo;瞧你一副恐怖的表情,我有那麼可怕麼?&rdo;歐陽羯感到好笑兼着有點頗不是滋味兒。聽他把&ldo;您&rdo;換成了&ldo;你&rdo;,窦寇抖了抖,沒過腦子就說:&ldo;是挺可怕的。&rdo;歐陽羯清楚她有什麼說什麼的個性,可一旦親自對上依然挂不住臉,&ldo;為什麼?&rdo;&ldo;大概……呃,太意外了……&rdo;瞎子也看出他面色不悅,窦寇恍然回神,耳根轟的發燒,她做什麼蠢的把心裡話說出來啊?真可憐她硬生生把話圓得&ldo;委婉&rdo;,歐陽羯松了眉頭,無奈的自省他的應變能力尚有待加強,尤其遇上某個不會順杆往上爬的家夥,千萬别随便自由發揮。既然話不投機也就無需繼續勉強,歐陽羯提醒完她留意接聽海倫要她去公司開會的電話後,借口有事要忙起身告辭。窦寇暈暈的讪讪的,搞不清這趟急吼吼的跑來究竟有什麼意義?真的隻是交個朋友那麼簡單?或者歐陽羯向她釋放了什麼旨意而她眼拙沒看懂?與人打交道果然是門高深的學問,回去得跟孔先請教一二,他老人家對這個特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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