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勢力已經從沿海地域慢慢延伸至汜陽周圍,如果紫玉樓真的是他盤下的,那麼可以理解為,他已經将那隻看不見的魔爪伸入皇城内部,如将無色無味的鸩毒灌入四肢百骸,一步一步吞噬汜陽最為重要的五髒六腑,再侵蝕掉支離破碎的軀幹。她要驗證的是這些。可是卻不知道如果真的得到了心中那個答案,她該怎麼做。所以她選擇了親自來問,而不是回去動用天樞閣的勢力,讓别人也知道這件事。“意料之中嗎?”陸管事抿起唇,神色頗為複雜,他沒有順着錦笙的思路走,而是另辟話題,“老夫卻沒有料到錦閣主會親自來向紫玉樓提問,而不是回去動用天樞閣的勢力将我們查得清清楚楚。”“這樣豈不更省時間?”錦笙随意捏了個借口,“若是陸管事不願意告訴我,我再走第二條路也不遲。”陸管事卻搖頭,似是歎了口氣,“那樣的話,錦閣主心裡是不願意的……錦閣主心腸太軟,總是在大義和私情之間,偏向于私情。”錦笙一怔,心底有根針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仿佛真的在心上戳出一個洞,汩汩地冒起血珠來。好半晌之後,她才凝視着陸管事,輕聲問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所以,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對不對?”“老夫不知道你所思所想,一切都隻是代為轉答。”陸管事在她面前打開一直緊握着的手,掌心攤着一顆沒有化完的糖。在錦笙疑惑的目光下,他徐徐道,“錦閣主就像這顆糖一樣,想在所有人面前裝得堅不可摧,熟不知一點點熱意就能将你焐化,更可怕的是,隻不過予你了一點熱意,你就對予你熱意的那個人百般黏膩,不知危險為何物,親近得一絲防備之心也無。卻不知将你攥在手中的那人其實是想要……”說到這裡,陸管事又握緊了手,随着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再攤開手時,那顆糖已經化為彘粉。陸管事毫不留情地翻手将掌中彘粉揮灑在地,“将你粉身碎骨,再棄如敝履。”沒給錦笙說話的機會,陸管事逼視着她,又補了一刀,“更或者,在你粉身碎骨之前,利用你這顆甘甜的糖引|誘别的人上鈎,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用的是易化粘手的雪片糖,隻要一點熱就能全部化在掌心裡,把玩得越久,越在掌中黏膩,看起來就像是與手掌纏綿悱恻,糾纏不休。可雪片糖并沒有它看起來那麼堅硬,稍微用點力就會碎,再用點力就會碎成渣滓,用力成陸管事那個樣子,就被碾成了晶瑩的粉末。而雪片糖也是出了名地甜膩,拿來哄誘人最合适不過,可吃多了這種甜得發膩的糖對牙齒并不好,無異于飲鸩止渴。果然是義父。從小就喜歡給她講這樣别有深意的故事,讓她自己去悟故事裡暗比的深意。這次說得這般露骨,她又如何不知。義父或許是想要借陸管事的口,告誡她不必再包庇他了,不必再惦念着養育之恩,以後的每一次交鋒都不必再為他手下留情,最好是把他放在對立面,以置他于死地為最終目的,否則,最後粉身碎骨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他連面都不願意露,是決意要與已經被識破身份的她劃清界限?在她的身份揭露的那一刻,就該知道自己被逼上了難以抉擇的道路,身為暗臣的大義和身為人子的私情,父母的生身之恩與義父的教養之恩,弑親的血仇與撫育的恩德。如今義父逼得她舍棄自己,逼得她選了一條成全大義、償還生恩、手刃血仇的道路,頭也不回地孤獨轉身,隻留下一句,“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阿笙,不要再心軟了。”大概她走上這條道路後,對她是解脫,對他自己也是一種解脫。隻要她在他的對立面了,從今以後,他亦不必再心慈手軟。錦笙渾渾噩噩地走出紫玉樓,手中捏的是沒有吃完的玉色糕,她就這麼垂肩往天樞閣走,糕點屑粘黏在她的手和素白的衣擺上,摩挲出一片黏膩與狼藉。似乎是感覺到玉色糕與掌心的纏綿,錦笙停住腳步,擡起手将玉色糕端在掌心,面無表情地打量着。心思回到了八年前的冬夜。玉色糕是柳州的特色,其實就是綠豆糕,因為顔色翠綠如青玉翡翠而得名。她幼時很喜歡吃玉色糕,大概說起來,約莫也沒有什麼小吃她不愛吃,有一段時間尤其喜歡玉色糕罷了。義父從來不喜歡這些甜得發膩的吃食,可是錦笙總是喜歡給義父吃這些,她一直以為義父是喜歡的。十五年裡,有十三年她都這麼以為。八年前的除夕夜裡,彼時尚且很矮的錦笙問廚房學了手藝,親手做了一份簡單易上手的玉色糕,捂在懷裡等義父從汜陽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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